的都是棺材。
不一会儿,他们从马车上下来了,先是穿过了一段长长的走廊,最后南宫晴将他带到一个大厅,大厅里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只白瓷茶壶,两只白瓷茶杯。南宫晴随手端起其中一只杯子,示意何知源不要紧张,先喝杯茶,趁何知源喝茶的功夫,他手一挥,只见桌子后面的墙上慢慢出现一幅画,画上是一个人。
那人身着白衣,身披貂绒鹤氅,悠然的坐在一株梅树之下,雨雪飘摇,梅花瓣上似乎已经积了一些落雪,而他身上却不见丝毫雪花。再看那人的容貌,何知源再熟悉不过了,那张脸,他每天在镜子里都能够看见。
画上还有一排小字:岁月杳杳,悲欢千载,与君相遇,三生有幸。
那是贺稹的字。
何知源看了那幅画,淡淡的说了一句:“他还记得。”
所有的事情都被串联起来,开始慢慢清晰的出现在何知源脑子里了,他看着南宫晖,问:“这幅画是三千多年前画的。”不是疑问句,因为他已经清楚了所有的事。
南宫晖笑道:“虽然这个时候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表达一下我的敬佩。何知源,你要是我们的人就好了。”
他这句话绝对不是嘲讽,方才他一直注视着何知源的脸,想看看他看到画之后是何表情,可是,何知源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有任何表示。好像贺稹全家被杀,众叛亲离,受了千余年的赤冢毒雾,万般相思依旧未悔如此种种,都与他无关。
南宫晖在心里道:“刑天啊,刑天,你爱上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为什么还能与君相遇,三生有幸呢?
“还好我不是。”何知源虽然说这话,但是目光仍在那副画上。
南宫晖看着何知源,觉得这个人冷静的不像人类,理智,残忍,对自己残忍,何知源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他越了解,就越觉得背后一阵冷汗,这样一个只活了区区五十余年的凡人,如此的控制自己欲念实属罕见。
只有一次,何知源的失措让南宫晖也惊出一身冷汗。那次如果何知源成功,也许他真的会携手贺稹逍遥天下,而这偌大的三界将再也无仙界的立足之地。还好,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场声势浩大的劫难,若是只就让他如此举重若轻的化解了,那么仙界的颜面岂不全部丢光,最后,贺稹突然扑上去,何知源为了躲避贺稹生生地止住了手中的剑,南宫晖同样通过这件事窥探到何知源的一二缺点,他太过自信,总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在这里南宫晖不得不佩服何知源目光的毒辣,他总能在一团乱麻的事情中迅速找到主要矛盾,一举解决,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那样,而何知源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也没有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其他人,他只是要求跟着他的人能够有自己的判断力,并且在关键时候不犯大错。
何知源也是了解贺稹的,他知道贺稹的自欺欺人,也知道贺稹经历了什么,他想帮贺稹走出这阴影,但是他不该用对待自己下属的方式来对待贺稹,因为贺稹一直都是他的敌人而不是他的战友。那时,他举剑对准那朵红莲,贺稹视死如归的扑上来,何知源才发觉原来贺稹那么恨自己,原来,他是那么的恨自己。
贺稹受的伤害太多,一些真相知道了反倒不如不知道的好,何知源又习惯了掌握这一切,他了解贺稹,就更习惯掌握他的一切,包括他知道一些事情的权利,他以为他的爱能够抵挡他对贺稹的伤害。那一剑,任谁都能看出来,是至关重要的一剑,何知源觉得就算贺稹再恨自己,也绝不会恨不得自己去死,可是他错看了。
既然何知源能够毫无愧疚的利用贺稹的爱,那么贺稹为什么就不能恨不得他死。
明白了这些,何知源顿时释然了,这因早就种下了,这果自然该是他来尝。
此后,他再不奢求此生此世,永生永世了。虽然心会很痛,但没有关系,钝刀割肉与快刀乱麻对他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分别。
这时他蓦地想起了师父赠自己的那句谒语:不经八风苦,何以知其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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