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东上了车,只觉得整个车厢里都是一股辣辣的味道,他把车窗打开,任由冷风灌进来,真舒服。从里尔到波尔多,每次在她的厨房里,都有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沈彦东突然有了一种冲动,马上打个电话给她,他想尝尝猪蹄。这个冲动只是一瞬间,他摇摇头,自嘲地笑笑。
开回格拉芙,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家门口,沈彦东下了车,突然一阵警惕,谁打开了院子里屋檐下的灯,他记得明明是关着的。虽说格拉芙这种偏僻得鸟不拉屎的地方很少有刑事案件,但还是小心一点好。沈彦东小心翼翼地前后看看,没有看到可疑的陌生车辆,周围也没有人影,也许是打扫卫生的Femmeménage(钟点工)走的时候随手打开的。
沈彦东推开院门,沿着石头铺成的小径来到房门口,volet已经全部降下,嗯,应该是钟点工做的,他用钥匙打开门。
“Surprise!”客厅里亮着灯,一个声音欢呼道。
沈彦东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看着前方。
唐彦青的头发烫成大卷的波浪,闲散地披在肩膀上,她穿着一身松香色薄呢连衣裙,肩上搭着同色的披风,正自在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个红酒杯,那杯里的颜色和她的唇红相映生辉。
“这么忙?回来得够晚的。”唐彦青神色自如,语调亲切,就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隔阂都没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在等待下班晚归的丈夫。
她那精巧的鼻子微微翕动,然后带着戏谑的口吻说,“沈大少爷去中餐馆了啊?吃的什么?烧烤还是春卷?”
沈彦东没有说话,把大衣脱下来,拉开客厅一侧洗衣房的门,挂了进去。他懒得问她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有什么目的。但是,就算是心死了,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就像有一根刺扎在胸口,又尖又小又毒。看来她又有什么目的,来和他摊牌了。沈彦东想了想,感觉身上味道难闻,又出了一身汗,内衣蹋在身上非常不舒服,干脆先去浴室洗个澡吧,于是蹭蹭跑上楼。唐彦青不恼不急,只微微一笑,又坐回到沙发上。
等到沈彦东再次回到客厅,他看见唐彦青几乎姿势都没有变,身板挺得直直的坐在沙发边缘。
“你跑来找我,有什么事?”沈彦东在隔开客厅和厨房之间的吧台前坐下,开口问,“你想抵押爷爷的葡萄园?”
“来给你一个忠告!”出乎意料的是,唐彦青摇摇头,非常认真地回答,“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沈彦东拉过吧台上的一个水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听全叔说你要卖期酒,我不知道你的库存还有多少期酒可卖。以我对爷爷这个酒庄的了解,恐怕你是要在今年的收成上赌一把,具体收益要看两年以后甚至更久。”唐彦青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着沈彦东的表情,对方不置可否。
沈彦东默然,他从来不否认这个姐姐的经商头脑和对市场风险的灵敏嗅觉。他也很清楚,甄叔与全叔这一对爷爷当年的左膀右臂,一向是孟焦不离,互通有无,搞不好,全叔还因为财政问题,向甄叔求过援。
“我是专门跑来告诉你,这样运作的风险太大,虽然你把价格压得很低,貌似比较有吸引力,但是……”唐彦青略略提高了嗓音,“别人卖期酒,都是未装瓶的现成酒,你倒好,你的葡萄还在地里没发芽呢!”
她这个语气让沈彦东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然,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期,她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当家大姐,而他还是那个犟头倔脑的愣小子,每次她教训他的时候,都是这个口气。沈彦东的眼神有些迷离。
“所以,”唐彦青亲切地微笑着说,“我是来帮你的。我可以抽调资金给你做备用,你呢,就专心做好下面两年甚至六年的红酒生产,我认为运气好的话,在这上面赚一笔是有可能的。”
沈彦东定定地看着她,后脑的伤口又钝钝地疼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毛,“前几天还说要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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