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山雨欲来风满楼
整整的一天,再也没有人和任雨泽说话了,就是吃饭,也只有小刘给他端上来,就算他问小刘什么话,小刘也总是摇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就给任雨泽心里造成了越来越大的压力,寂寞确实让人难以忍耐。《+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天慢慢的黑了,看着被铁栏杆封闭的窗户,听着晚风摇着树枝叶儿“沙沙”地响,任雨泽一幕幕想着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想着自己做出的成绩,也想自己做错的事件,任雨泽的心情黯然下来了。
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夜好像已经很深了,偶尔,只听到楼下的“汪汪”犬吠几声,这里的静,这里的与世隔绝,这里时间的宽裕,可真是一个好好反思的地方。
任雨泽想,是不是每一个被带到这里的人,在这种环境里,都不得不静心静气地回想自己的过去,不得不好好地斟酌自己的对错,一定是,因为大家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干部,甚至是领导干部,最后,大家就不得不为自己曾做的错感到内疚了。
任雨泽还想,唯一一个被带到这里来反思,却想不清楚自己严重犯错的人,可能就只有他任雨泽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事情。
当然,那个黄副书记和王处长是心里清楚的,但是,他们不会说给自己听,他们不说的目的是想要自己经过反思后,交代的更多一下,把他做过的,他们还不知道的都说出来,这应该也是一种策略,一种对等罪犯的策略,就是人们说的挤牙膏,让你搞不清别人掌握了你多少问题,最后越说越多,直到奔溃。
但任雨泽想的再多,他也是没有想到就在离自己不远的新屏市竹林宾馆里,江可蕊也在接受着省纪检委黄副书记的问话。
江可蕊是在今天中午接到冀良青的电话的,他说想请江可蕊来一趟新屏市,说是关于任雨泽的一点事情,请江可蕊过来配合一下。
江可蕊很奇怪,任雨泽有什么事情呢?
接着她就给任雨泽挂了电话,但电话一直没有打通,任雨泽的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这让江可蕊有点慌神了,她绝不担心任雨泽有官场上最为常见的经济问题,因为这一点江可蕊比谁都清楚,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任雨泽会不会是出了车祸什么的,所以她就想马上赶到新屏市去。
不过就算江可蕊在心急火燎中,她还是做对了一件事情,她给省委的季副书记区了一个电话,询问任雨泽的情况,因为她相信,不管任雨泽出了什么事情,省委季副书记都会知道的。
拨通了电话:“季书记你好,我是江可蕊,我想。”
省委季涵兴副书记没等江可蕊说完,就直截了当的说:“可蕊啊,是不是要问任雨泽的事情啊。”
心里一紧:“是啊,我接到了新屏市的电话,说让我过去一趟,他们说的倒是很客气,但我联系不上任雨泽,所以想问一下季书记,任雨泽怎么了?”江可蕊像是在做节目一样,语速很快的说完了一大溜话。
季副书记安慰似的笑笑,说:“你也不要着急上火,可蕊啊,任雨泽是遇上了一点麻烦,本来我想过几天给你说的,但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是经济上的一点问题。”
江可蕊摇着头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怎么会有经济问题,我不相信。”
虽然季副书记是看不到江可蕊的表情的,但他依然能够想象到此刻江可蕊的样子,他就放缓了语速,说:“嗯,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但事情恐怕是有点麻烦了,你先过去吧,等事情有了下一步的进展,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帮他说说话的。”
江可蕊是怎么也不相信任雨泽会在经济上出现问题的,这些年自己是知道的,任雨泽要是一个贪官了,恐怕就没有几个不贪的领导了,所以现在江可蕊反倒担心少了一点,心里里的凉气又散去了不少,她就客气的给季副书记到了谢,赶到了新屏市。
不过她到了新屏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在竹林宾馆的大厅,江可蕊就看到了新屏市的书记冀良青。
冀良青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江可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江可蕊,他快步上前,说:“你就是江可蕊同志吧?”
江可蕊也是在电视上见过冀良青,她就笑笑,想让自己放的轻松一点,但还是心头在紧张,这样的场面她是没有见过的,冀良青就向黄副书记等人介绍江可蕊,又对江可蕊说:“他们想找你谈一谈。”
江可蕊就和他们一起,到了任雨泽过去住的那个房间里,冀良青书记没有一起过来,他小声的和黄副书记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宾馆。
黄副书记带着手下的那几个来到了任雨泽的房间,就坐在了沙发上,江可蕊把椅子推到茶几前,就和他们坐成了一圈,但是,由于江可蕊的椅子高,便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江可蕊喜欢这种感觉。她想,如果,自己坐得比他们矮,或者也只是和他们一般高,那不就成被他们审问了吗?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反正和他们坐在一起,她不能让自己有一种被审问的感觉。
黄副书记坐在正中央,看江可蕊时,就要抬起头来仰视她。不知他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可能他根本就没在意,黄副书记说:“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随便谈谈,有什么谈什么。”
江可蕊很快的说:“我没有紧张。”
黄副书记尴尬地笑了笑,说:“没紧张就好。”接着他拉家常一样的问了江可蕊和任雨泽认识的时间,结婚几年,问她对任雨泽的印象怎么样?
江可蕊想不到他只是问她这些问题,她说:“一定要说吗?这些应该都属个人的。”
黄副书记没想到江可蕊会这么答他,一下就卡在那里了。
江可蕊就很干脆的说:“我们还是节省一点时间吧。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会很好地配合你们。”
她对任雨泽被纪检的人带走是很疑惑的,这个不贪钱财的人怎么就会被这个部门的人带走呢?虽然,任雨泽很少对她提工作上的事,然而,她一点不迷糊,她很清楚,在工作上任雨泽是十分出色的,在经济上,任雨泽也是很干净的。
但自己不要自作聪明,不要以为这些来向她们了解情况的人都是草包,这些人都是办案经验丰富的高手,自己的话要尽量少说,最好是问什么答什么,不要跟他们兜圈子,以免不知不觉中,掉进他们的圈套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江可蕊便是这么应付那个黄副书记的,她不能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她要摆出一副你们管不了我的样子,配合你们只是因为任雨泽是我的男人,而不是我有这个义务。
在稍微的冷场后,黄副书记说:“那我们就转入正题吧!你对任雨泽同志的经济状况了解吗?他会和你说吗?请你把你知道的情况给我们谈谈。”
江可蕊笑着说:“我想,你们应该通过银行了解到了他的经济情况。他没什么钱。”
“奥,你真的这样认为,但我知道的不一样啊,就在不久前,任雨泽的账户突然多出了20万元,这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江可蕊摇摇头说:“你们真应该了解的清楚一点再问这个问题,至少你们要知道那钱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
房间里几个人都一下有点难为情了,江可蕊带着嘲讽的语气让他们有点难受,黄副书记就说:“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
“那个钱是我转过来的,我们准备装修房子,买家具的。”
“你们在新屏市还买了房子?”黄副书记紧抓住了这个话题。
“你想错了,是市委的旧家属楼,刚分的,现在还没搬进去,这你可以问冀良青书记啊。”江可蕊说。
黄副书记‘哦’了一声,他相信这样的问题江可蕊是不会乱说的:“这样说来,江可蕊同志你的收入很高啊,看你有车,还能一次给任雨泽20万,你们单位的效益不错啊。”
江可蕊就摇摇头说:“黄书记,至于我的经济问题,这应该不是今天我们要谈的重点吧,我的问题那就更简单了,你下次到省电视台一查就知道了,看我是不是买得起小车。”
黄副书记脸上就是一红,这个江大小姐真是难对付,一副大小姐的样子,他皱起了眉头,很郑重的说:“那么我们还是说说任雨泽吧,最近他有没有给你说他收到了一笔30万元钱的事情?”
“30万?没听说过,昨天晚上我们还通了电话,没见他提过啊。”江可蕊现在才知道,是一笔30万的钱,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黄副书记一眼就看出江可蕊没有说谎,这是他多年职业生涯炼就的本能,因为江可蕊算不上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于是,黄副书记就很遗憾的感觉到,今天和江可蕊的谈话可能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他不想在江可蕊的身上在浪费时间了,站起来伸出手来和她握着,说:“很感谢你对我们的配合。”
江可蕊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在里面不会有什么事吧?”
黄副书记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说:“你以为他会在哪里?你以为他在监狱里吗?他还是我们的同志。他过得很好,比住宾馆还舒服。”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江可蕊追问了一句。
“现在还可不可以。”
“什么时候才可以?”
“等他的事情都了解清楚了。”
“那是什么时候?”
黄副书记就嘿嘿的笑了笑,高高深莫测地说:“只要你们愿意配合,说实话,很快就能把事情弄清楚。”
江可蕊也寒着脸说:“一定会弄清楚的。”
对这一点,到现在为止,江可蕊还是满有信心的,三十万元就想收买任雨泽,哼,我家老公就这么不值钱啊。
唯一让江可蕊担心的就是任雨泽一个人住在外面,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一想到这些,江可蕊才感到有点心慌起来。
任雨泽在小楼住了几天,倒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静是静了点,但静也有静的好。一个人忙碌惯了,突然有那么一段静,却发现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的这种心态撒于他的坦然,撒于他认为,他并没有犯什么事儿,他想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的不能变白的,白的也不能变黑的。总有一天,事情是会分辨黑白的。他相信黄副书记是一个敬业的人,他不会放过每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每一个好人。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就好好的享受一下吧,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假期。
他早上起来,太阳还没升起来,还有雾在轻轻地飘,就见一只鸟在平静湖面上掠过。小刘也从房间里出来了,惺忪着眼,穿着短衫短裤。
任雨泽问:“昨晚睡得好吗?”
小刘说:“还可以。看你睡的不错啊,你倒似乎很平静”
任雨泽说:“在这么好的环境,有这么好的空气,睡觉睡得很香很甜,城里不是有什么氧吧吗?说可以减压,可以调节城市人烦燥心态。那都是要化钱的高消费,其实,这里才是名符其实的氧吧,而且,还是免费的。”
小刘说:“住进这小楼屋的人,没有像你这么放得开,想的开的。”
任雨泽说:“不是我放得开,是我根本没什么事,倒像是来休假的。”
小刘就说:“即使是没事的人,到了这里,应该也会很烦燥吧,他们觉得委屈,觉得组织上对他们不信任。”
任雨泽点上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说:“我不这样想,我倒觉得,这也是一种考验,从这里出去后,组织上更会相信自己。”
小刘摇摇头笑了,他在想,这个任雨泽给自己摆出的这副神态,是发自内心呢,还是想要迷惑自己?
吃过早餐,任雨泽就在附近走了走,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小刘和另外两个年轻人,这几个人倒像是任雨泽的警卫一样,他到悠闲的活动着胳膊腿,像个大领导,一面走,任雨泽就再想到江可蕊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她通电话了,她一定在为自己担心,或许她已经得到了消息了,她会相信自己没有问题吗?嗯,应该会的。
下午,黄副书记来到了小楼,任雨泽不知道自己没有见到黄副书记的这几天他都在忙什么,要是任雨泽知道了,他一定会吓一大跳的,短短几天里,黄副书记做了很多工作,今天他回来就是准备给任雨泽摊牌的。
因为黄副书记有了一种挫败感,他比任雨泽先失去了耐心,他曾以为,把任雨泽关在这里了,自己就能找到任雨泽更多的犯罪事实,能挖出一大串有关联的人。
然而,除了那三十万之外,他一点证据出找不到。
他也与任雨泽有工作联系的好些人在这几天都谈过话,凤梦涵,王稼祥,包括张老板他也谈过,但不管怎么谈,都没有找到一点任雨泽的暇厮,黄副书记当然不相信,问张老板:“天上真会掉下陷饼吗?你平时和任雨泽的关系应该不错吧?不然他能帮你征地?”
张老板说了征地的过程,也说了这次招标的事情,黄副书记说:“所以,你很感激他,给过他一些酬谢!”
张老板马上否定,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没提过任何要求。甚至我主动给他表示过一次,都被他严厉的拒绝了。”
黄副书记还是不相信,既然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收下了畜牧局李局长送来的三十万活动资金呢?而且这个钱已经找到了。
黄副书记就与市长谈,全市长说他是很放心让任雨泽办事的,根本不过问具体细节,当初这个三十万元作为运作养殖基金的事情,自己和冀良青也是知道的。
黄副书记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他理解全市长,每一个领导干部都不想招惹这样的事。
所以,黄副书记到觉得,全市长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很多话就直接对他明说。
他问全市长:“任雨泽到这里工作一段时间了,有没发现他有什么不良风气?比如拉帮给派的关系?比如,买官卖官的风气?”
全市长很认真的说:“真要有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这个排名靠后的副市长,很多事最后都是由市委书记定的。”
黄副书记还问了全市长许多问题,他能说的都说了,但是,对黄副书记却没多少帮助,黄副书记感觉得到,全市长不是不想向他提供有价值的东西,而是的确没有什么可提供的。
黄副书记找到了冀良青书记,也和他谈了,如果,有买官卖官的现象,那么,这市委书记就是一个参与者。
因此,黄副书记对冀良青是持有怀疑的,他担心这个冀良青会不会就是任雨泽的后台大老板呢?
在与冀良青书记交谈时,黄副书记做了很充分的准备,既不要让他感觉到自己对他有怀疑,又想听到他对任雨泽的真实看法。
冀良青书记说:“任雨泽是一个能干的干部,也可以说,他确实是做了一些很有益的事,我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得震惊,希望你能够查清楚。他自己承认了吗?”
黄副书记说:“事实已经摆在那了。”
冀良青书记说:“有时候,看似事实的东西并不是事实,我还是不相信他会那么做,他应该不是那些的人。我希望,你能找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来推翻你现在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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