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意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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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意乱

这次的会谈十分成功,双方在基建、能源、电子制造等方面签署了多项协议,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冀良青的心情明显得好了许多。《+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冀良青本就是个言语不多的人,在下属面前更加吝言,不过他却从来没有给过下属们难以亲近的感觉,这也是令任雨泽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今天,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任雨泽分明能够从冀良青的气息、姿态、说话的语气、语速间阅读到他此刻是放松、心情舒畅的。

任雨泽来新屏市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也早已习惯了这位新屏市一哥的沉默,所以此刻任雨泽只是面带微笑的闭口不言,眼角却不时地往后视镜上瞄,这样他就可以随时观察到冀良青的举动。

过了许久,任雨泽方听到冀良青似乎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雨泽,最近有没有听到过什么传言啊?”

任雨泽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却是更加诧异,冀良青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嗯,新屏市的人事问题也差不多在省上已经是上过会了,既然省上开了会,想必冀良青也得到了消息,自己在隐瞒下去,恐怕冀良青会认为自己不够坦率。

任雨泽就说:“冀书记指的是哪一方面的消息?”

冀良青在后面一笑,说:“当然是人事方面了。”

任雨泽就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了,忙说:“嗯,好像有传闻说全市长要离开新屏市,调回省上了。”

冀良青眯着眼,说:“一定还有其他的传言吧?”

任雨泽看这架势自己不说是不行了:“还听说接下来新屏市会有一些变化,好像庄副市长接任全市长的呼声要高一点。”

冀良青的表情是波澜不惊,说:“是啊,但可能还不止这些?”说着话,冀良青就睁开了眼,和任雨泽在车头上安装的后视镜中的眼睛碰撞了一下,任雨泽从冀良青的眼光中什么都看不出来,也猜不透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任雨泽避开了自己的眼神,说:“是的,也有传闻说我可能会动一下,但传闻终究是传闻,上面没定,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任雨泽这样说也没有错的,至少给冀良青有了一个答复,要说现在的官场,没有最后发文,谁也不敢打保票的,很多上过会的人事调整,也在一夜之间面目全非,所以任雨泽这样说不算刻意的隐瞒。

冀良青迟疑了一下,才悠悠的叹口气,说:“新屏市的人事问题昨晚上已经上会了,以后这新屏市啊,只怕就不太平喽,你任雨泽的日子也会艰难许多。”

任雨泽点点头,很无辜的说:“是啊,要是他真的上来了,我唉,我就难了。”

冀良青想了一下,让自己振作起来,坐直了腰板,说:“也不用太担心,新屏市还不是谁一个人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哼。”

任雨泽点着头,没有接话,车里便再度陷入沉默。任雨泽却在飞快地转动着大脑:照着目前的形势,冀良青的担忧应该比自己要大的多,对冀良青来说,庄峰才是他最大的劲敌,不管从资历,还是从两人在新屏市的实力上讲,庄峰都具有和冀良青一争长短的机会,而冀良青已经在开始构筑自己的防线了,他今天对自己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拉自己一把,让自己在未来可能出现的争锋上,站在他的这一面。

对此,任雨泽现在也不想排斥,也不能排斥,相比于冀良青和庄峰二人,庄峰对自己的威胁在目前来说对自己更大一点,因为两人的隔阂已经形成,这隔阂也再难弥合。

但任雨泽还是不愿意现在就把自己拴在冀良青的马车上,待价而沽,先思而后行,才是自己最为理想的状态。

两人再不说话,一直到车开回了政府,任雨泽回到市政府的时候,还不到下班的时间,下午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事情,任雨泽只是枯坐着挨时间,可能是这几日休息不好的缘故,他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

突然任雨泽听到耳边一阵轰响,被吓了一个激灵,却是手机正在桌面上震动个不停,刚才参加商务会谈,任雨泽一直把手机关上的,这一震动,任雨泽心不由得扑通扑通地狂跳了几下。

“果然是云婷之打来的电话:“雨泽,你们市里的事情昨天晚上已经上会了,庄峰接手你们全市长的工作,你接他的。”

任雨泽抑制着心跳,忙说:“谢谢云书记,没想到这次事情来的这么快。”

“可能是因为动全市长比较迫切吧,不管怎么说,对你是一个机会了,以后好好的干,保不齐那天又上来了。”

任雨泽嘿嘿的一笑说:“我们两人都有点自恋吧,这常务副市长还没宣布,就想着再上了。”

“不想当将军的裁缝就不是一个好厨子,你要好好努力啊。”云婷之绝少会开这样的玩笑的,今天看来心情很是不错。

任雨泽也跟着嘻嘻的笑了起来。

放下电话,任雨泽还是有点激动的,本来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消息一步步的证实和落实,还是让他慢慢的心热起来了,奇怪的是今天还没什么安排,任雨泽就有点焦躁的在办公室转来转去的,真想找人说说话。

后来实在是闲着无事,任雨泽便侍弄自己养在窗台上的几株兰花,他对养花这种事情向来没有心得,不过是看周围的几件办公室里都养了,自己便也试着凑热闹,任雨泽养得自然都是些极容易成活的,所以它们在任雨泽的花盆里生长得算是有些生机。

在任雨泽看来,养花、登山这种事情在机关里是十分普遍的,但是对其投入的程度却能够充分反映一个人的政治生命:在位子上的领导们没有功夫自然也没有心情去碰这些东西,恰恰是那些眼瞅着过了年限却还在科员位置上挣扎的老同志们都它们热情高涨。

平时遇到、谈到这些人,大家不免都要对他们的饱满情绪、年轻心态盛赞一番,可是难保不会在脑海里浮现出“寄情山水”之类自古以来就只属于那些郁郁不得志人士们的特殊行为方式来。

任雨泽自然不能像有些人一样摆出一幅和山水、花草绝缘的姿态来,一方面他要表明自己在情趣方面是不欠缺的,一方面还是要和大家保持着相似的生活内容,方不至于不能见容于大多数;当然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热情,否则无疑是向那群“寄情山水”的人士看齐、靠拢。

任雨泽正在窗前遐思迩想间,就看到了院子里一辆黑色的奥迪开进了大院,那是全市长的小车,不待车子厅稳,后排便有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里面挤了出来。

任雨泽定睛一看果然是全市长!只见他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大楼上奔过来,藏在白色衬衫里面的一只圆滚滚的肚子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猪一般在他的前面左右挣扎着。

任雨泽倒是从来没有见到一向老成持重的全市长像今日这般失态过,当下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看来全市长也完全的知道了他调走的情况,应该说调去的那个位置不是他心里想的吧,前几天都见他有点心不在焉的,估计也没有间断的还在努力活动着,昨天晚上省里的常委会议开,他算是彻底的绝望了,早知道,还不如留在新屏市当市长。

过了一会的工夫,办工桌上的电话尖锐地叫了起来,任雨泽一看号码,是全市长的:“雨泽同志啊,要是没事情,就到我这里来一趟吧。”

任雨泽一听全市长的语气中明显包含着某种没来得及掩饰的不安,就暗暗在丹田里运了两口气,信步往楼上去。推开门却发现,全市长正气急败坏的端坐在办工作前,见任雨泽进来,便勉强的笑笑,示意任雨泽坐下。

任雨泽便拣了较远的一张椅子,坐下来。全市长却并不急着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电脑,手底下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任雨泽却知道他让自己上来绝对不是让自己来听他敲键盘的……果然,就在任雨泽有些分神的当口,全市长慢慢地开了口:“雨泽同志,我先要恭贺你一下啊,不错,你进不很快。”

全市长说着话,却有把眼睛定在了计算机屏幕上。

任雨泽自然明白,却不得不装作懵懂:“市长,你恭贺我什么?”

任雨泽的话音未落,全市长就停住了键盘上的动作,关上了电脑,站起来走到了任雨泽的对面,也捡了张靠椅坐下,说:“你就不要给我装了,说说吧,下一步怎么打算的。”

任雨泽心中也知道,这中国的国情就是如此,没有什么真的能保密的东西,其实不要说别人,就是自己也是一样啊,还没有开会,自己也都知道了这个结果,所以任雨泽就笑了笑说:“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不管怎么样,都好好工作。”

全市长往椅子的后背上一靠,很无奈的说:“你还算不错,我才最冤枉的,本来指望去个好地方,现在这情况,还不如不去。但木已成舟了,说什么都晚了,对了,今天请你来啊,是有一个事情相托的。”

任雨泽心中就是一紧,全市长还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帮忙,最怕的就是他留下什么扯不清的事,那样的善后最麻烦,而且还有一个庄峰在,但不管怎么说,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能帮就帮他一下。

任雨泽点头,说:“全市长你太客气了,你走不走都是我的领导,有什么事情说就是了。”

全市长面上有点愧意的说:“也不是我客气,雨泽啊,要说在新屏市,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几次事情我都光想着自己的前途,差点把你害了,这还算好,最后你都度过来了,但我心中对你充满了愧疚啊。”

常言道,人即将死,其言也善,看来全市长也不例外,此刻对任雨泽真是悔恨不少,但任雨泽已经不把这是放在心上了,任雨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这套原则有别于常人,他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的事情分两种,一种是有意的陷害,就像是庄峰对待自己的那样,他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消灭自己,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原谅。

还有一种就是就是全市长这样,他是无奈的伤害,他不过是为了自保,这是可以谅解的,官场行走,谁不是为了自己,虽然现在不是千里做官为了吃穿的年代了,但至少走到这一步的人,大家都想着更上一层楼,没有这种志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所以任雨泽对全市长其实没有太多的仇恨,一定要说有什么看法,那就是任雨泽在内心深处有点看不起这个全市长,他的懦弱和智力平平,不适合今天这官场的激流涌动,任雨泽认为他实在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或许职位低一点,工作单纯一点,他会干的更好。

任雨泽就很真诚的摆摆手说:“全市长,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其实啊,我能理解你,换做我在你那样的情况下,或许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

全市长连连的摇头,说:“你不会,你不会,你比我有魄力啊。”

任雨泽也不好太过谦虚了,那样反倒显的自己矫情了,任雨泽笑笑也就不再接全市长道歉的话,转而问道:“对了,市长你有什么事情要指示。”

全市长慌乱的摇着手说:“不要说指示,不要说指示,还是那句话,虽然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在新屏市,我还是只能相信你,你的人品让我很敬服的。”

任雨泽暗自在心中叹口气,现在你全市长像是明白了很多,早点如此对人,何至于在新屏市这几年过的如此窝囊呢,这人啊,总是在最后才能明白很多道理。

全市长脸上除了一点后悔之色,还夹杂着很多难为情的表情,支支吾吾了一会才说:“是这样的雨泽,在新屏市,准确的说啊,我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就不说了,还有一个是鸿泰地产公司的老板柯瑶诗,我答应过帮她,但一次都没有帮上忙,所以我想拜托一下你,要是高速路工程启动了,能不能考虑一下她们公司。”

任雨泽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全市长啊,到底是成不了大事的人,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他还在儿女情长的想着那些事情,他也不动个脑筋好好想想,这高速路工程是什么项目,到时候还不得群雄聚集,各使手段啊,你都不在新屏市了,不说人走茶凉,但到底已经缺乏了竞争掌控的力度,你还报什么幻想?

但任雨泽又想到,看来这个全市长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是有点良心,知道对不起人家那个女老板,从这点来看,此人也不是太让人憎恶,因为任雨泽骨子里也是具有怜香惜玉的情怀的,嗯,说一下啊,我其实也有这样的情怀,问题没他们那么多的艳遇啊,郁闷。

任雨泽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回答全市长这个请求,他既不想让自己失信于全市长,也不想说出事实来打击全市长,一个马上就要离开新屏市的人,自己何必往他心头戳上一刀。

在犹豫了一会之后,任雨泽说:“全市长,至于高速路后去会怎么发展,我实在没有把握的,你也应该知道,庄副市长将来主政了,会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再生事端呢?我这样说吧,只要有可能,我一定帮忙。”

全市长也想到过这些,只是自己总感觉不为柯瑶诗说说话,做点事情真的心里内疚的很,在新屏市,他也就认识了柯瑶诗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两人卿卿我我的也度过了许多的美好时光,人心都是肉长得,全市长也是人,自然免不了还有一点人类的感情。

现在他听到任雨泽如此说了,也算了却了一件心事,以后到底怎么样,自己实在无能为力,自己话说了,努力了,结果只能听天由命了。

全市长站来,走到了任雨泽的面前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样吧,晚上我请客,我们坐坐,一个是这配合大半年的工作了,表示一下感谢,在一个晚上我介绍你认识一下这个柯瑶诗老板,将来我不在新屏市了,有什么事情你也能照顾一下她。”

任雨泽就连连的推辞,他是真不想去,并不是所有的饭都好吃,也不是所有的美女都好见,有时候啊,一不留神,反倒会让自己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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