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鳞的用处当然不止是聚水,但是他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连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用说不好的人话表达出来,急得不得了。
“若是一直都是这样,哥哥不能带你了,你自己反省一下。”张卧玄见他将药汁洒的到处都是,又用气力压制住他的尾巴。
小鲛人扭啊扭啊总是动不了,也非常生气,因为心里又急又伤心,他哭着大喊:“不要就不要!再也不要理哥哥了,哥哥走开,不要看到你!”
张卧玄看了他一会:“好。”
他起身就走了出去。
小鲛人没想到张卧玄真的走了,愤怒地又将尾巴狠狠拍向水面,伤口触到水的时候,有一点点痛。
哥哥对他发火了。
哥哥从来没有骂过他的。
明明就是哥哥自己的错,哥哥什么都不明白!小鲛人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焦躁地在水池里游来游去。尾巴痛的比原来更厉害,灼痛感一路往上爬,好像要烧到心里去。
误会好讨厌,和哥哥吵架好讨厌,不疼自己的、凶巴巴的哥哥也好讨厌。
如果哥哥不来和我道歉,我就永远不要理他!!小鲛人如是想。
太阳升起又落下,远去的纸鹤飞了回来,张卧玄将纸鹤握在手中,食指在手上轻敲,他简单和店老板沟通了一下,老板招呼伙计领他入后院。
回来已是深夜,张卧玄踏入内室,只看见一只小怪兽在浴桶里浮浮沉沉。
小怪兽气鼓鼓的,他在宝宝惯常藏好东西的兜兜里掏了掏,果然发现好多新鲜湿润的珠子。
又哭了呀——
张卧玄叹口气,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不时将小鲛人翻身落在脸上的头发拨开。
月亮和星斗的倒影落在黑色水平面上,浸泡在黑色药汁中的鲛人就像睡在夜空里一般。
睡着时不说话的小鲛人更能显示出身为纯血鲛人的瑰丽。
随着小鲛人一天天长大,张卧玄对于原来那些难以理解的问题,诸如为什么权贵商贾挥霍万金也要来汨阳城买下异兽,而养殖鲛人因为血统的参差所带来的影响因何导致价格出现云泥之别。
甚至朝廷为何不顾一切要推行异兽的养殖贩卖,与可能带来的灾难相比,它能带来的利益又将会是多么巨大。
如果妖兽的世界只是最简单的弱肉强食,人类则是被利益驱使,为了更大的利益所冒的一点点风险,必然是值当的。
他扪心自问,如果小鲛人长得没有这么漂亮,他会在一见之下就把它归为自己的所有物吗?
哥哥想了一会,忽然想笑。
哪有这么多的如果啊……他只知道再也没有另一条鱼能够陪他从少年长到现在这个年龄了,从称呼一只鲛人叫小怪兽到对这些隐秘生物了如指掌,从他等着一条小鱼一天天长大,这条鱼的生命和他叠合在一起,无论谁,谁都不能把他从他生命里剥离开,就算是那条小鲛人自己也一样。
张卧玄的目光从鲛人额间细碎的金发扫过。
柔软的金发,白玉一样的肌肤,纤细的骨骼,他完全能回想起来那双深蓝色的瞳孔的眼睛睁开时是多么美丽。荧亮的鳞片映着月华,夹杂着银色的线条柔和地泛着光,好像在一片静谧黝黑的夜空中划过璀璨的银河。
越发显出那几个伤口的刺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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