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感觉到林和凑过来,在他身边躺下。他像以往一样,环住林和的腰,然后把头缩进林和的臂弯里。
空间里有一种很和缓的不协调感,但程宴安并没有理会。
林和说,“你病了。”
程宴安点点头。
“我还记得你刚刚确诊的时候,给我发了好多消息。说你来不了锋刃了,要食言了。”
“那个时候,除了绝望,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没有办法和别人说,却觉得什么都可以对你讲。”
程宴安感觉自己的声音沉重嘶哑,开口很费力。林和沉默地抚摸他的背脊,像是陷入了往事。
程宴安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他们当初约定的场景。
在几次一起逃课之后,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他们在训练场散步,他同林和谈起对锋刃的憧憬。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林和回应他,眼中迸发光亮,“我也向往那里,太有吸引力了不是吗?”
“你指什么?”
“身在锋刃,最基本的原则——”
“做最有价值的牺牲!”
他们对视片刻,然后笑起来。林和倚在双杠一侧,风轻轻翻动他的衣领。他望着远处,仿佛目之所及,是辽远的边疆。
“真想去啊,锋刃。”
程宴安手掌握紧,又松开,复又握紧,然后锤林和的肩侧,“一起去吧!”
林和看向他,伸出拳头与他相碰,“那就约好了,一言为定。”
程宴安感觉林和把他抱得更紧了。
“我们没有人食言。无论是哪一次宣誓,都没有食言。”
9
进行心理咨询总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程宴安发作的次数很少,但是持续时间却算不上短。第一次的痛苦太过强烈,以至于他每一次与医生约见都会有异样的感觉。
在努力成长了近二十年之后,他见到了不挺拔的世界。他唯有与这个充满负面的抑郁世界相看两厌,情势甚至无法形成对垒,他孤身一人,去打无望的战役,与一个他不熟悉的自己。
于是他给校方和选调他的军方打了报告,将事实说清。提出希望提前安排答辩毕业的申请,以及自愿放弃选调指名的志愿书。
很快便接到了少将的联络,制式加密的通讯器里,是曾经见过面的严肃副官沉着的声音。简短的身份确认之后,副官沉默了几秒钟,程宴安猜想他有话想说,便静静等待。
而副官终究没说什么,“我将通讯转接给少将,请您等待。”
程宴安抬头看了看窗外,灰白的天空没有浓墨重彩,
“情况怎么样?”
“非常抱歉,长官。情况不好,对未来预期也不容乐观。我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治疗与心理干预,辅助药物治疗,以期恢复到相对正常的生理和心理状态。”
“你不必为此道歉。我们都不会预设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既然已经发生,就去承担它的结果。这也是你的战争,程宴安少校。”
“是,长官。给您带来了麻烦,我很抱歉,希望您能够找到取代下官名额的合适人选。”
少将没有立刻给他回应,程宴安听到椅子挪动的声响,他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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