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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进了彭立杭的房间,递给他两本书,对他说:“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从现在起,你不用再服药,也不用再诵经,除了念咒、做操,剩下的时间,你就研读医书,为求医问药的香客解除病痛。过几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寺院又收了几名弟子,我想挑出几名年轻力壮的弟子,让你教他们练武。”

彭立杭对慧宽说:“就凭我这几招花拳绣腿,还能当教练吗?”

慧宽回答:“你以为武术这东西还真能派上多大用场吗?无非是装装样子。现在快春暖花开了,我们寺院的收入主要是靠从景区的门票中提成,你带领一帮弟子在这儿练武,不仅能扩大寺院的影响,还能招揽游客。”

一个多月后,八名精悍的小和尚,整齐地排列在寺前的场地上。经过彭立杭一个多月的细心□□,他们已经能像模像样地出拳、发掌了。

阳春三月,山上百花齐放,寺内香客不断,寺外游人如织,八名武僧在场地上运气发功、吼声如雷。彭立杭和慧宽穿着整洁的僧衣,并肩自由地漫步。这对阔别多年的师兄弟成了老朋友,他们无话不谈,谈佛学、谈医学、也谈人生。

这天,他们在寺外的树下喝茶,慧宽问彭立杭:“心情怎么样?”

彭立杭回答:“真羡慕你啊!只有你才能真正地感受到无牵无挂、逍遥自在的日子。”

慧宽笑着说:“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曾经跟邓桃花那么美丽的姑娘相爱过,真可以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彭立杭感慨地说:“可那段情缘太短暂了,还不到两年,留给我的却是无边的痛苦。”

慧宽又说:“两年,那么漫长,你还嫌短,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能让出两天的时间,让我感受那份幸福吗?”

慧宽的话让彭立杭无法回答。邓桃花在世的时候,无论邓桃花是否在他身边,哪怕是相隔千里,他只要一想到美丽、善良而又勤劳的未婚妻,心中都感到无比的幸福。看到周围那些姑娘,没有一个能跟他未婚妻相比的,他更是感到无比的自豪。那不到两年的幸福日子实在是太珍贵了。

慧宽见他默不作声,又说:“你做了两年世上最幸福的人,却两天的时间都不想让我感受,怎么还羡慕我这逍遥自在的日子呢?”

彭立杭又回答:“尽管那两年我确实感到很幸福,可最终我还是没有得到她。她走得时候还不到十八岁,看到那个带给我无限希望和幸福的人被竹帘卷走时,内心的那份疼痛也是平常人无法承受的。”

慧宽接着说:“什么才叫得到呢?比如师父送给你的那颗夜明珠,已经属于你了,你能说因为你没有一直捧在手里而说你没有得到吗?如果你认为捧在手中才算得到,那就让你一直捧在手中,你做什么事都会不方便。开始你肯定会坚持一直捧着,可时间长了,你会认为得到的其实是累赘,不敢说你不会将无价之宝放弃。反之,你不捧在手中,把它放在一个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你同样会感到得到无价之宝的喜悦,这份喜悦会一直伴随着你。你跟邓桃花虽说只相爱两年,但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没有人站出来说曾经得到过邓桃花的爱,邓桃花的爱还是只属于你。也就是说,你其实得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女孩一生的爱,有谁比你更幸福吗?她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她已经向这个世界展示了她的美丽。她的生命虽然消失了,但她的形象已经留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也一直深深地爱着她。她带着美丽来到这个世上,得到了你一生的爱,又带着美丽走进另一个世界,又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你又何必为此感到心痛呢?”

几十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用各种语言劝慰过彭立杭,什么“美女是惹祸的根苗”,“太漂亮的人不好伺候”,“你跟她只有两年缘分”。但彭立杭一句都听不进去,慧宽的话却让他茅塞顿开,他心中也感到舒畅多了。

慧宽的话就像一只兴奋剂,让彭立杭暂时忘记了痛苦。时间一长,他又开始思念邓桃花,还是觉得对不起她,虽然她向这个世界展示了她的美丽,但展示的时间太短暂了,他要让她的美丽延续。他决定将邓桃花的美丽形象记录下来,让天下众生都知道,有一个叫邓桃花的女神,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了一趟。

他只上过六年学,想写书无异于天方夜谭,但他没有知难而退,也没有像当年想抱走已躺在竹帘上的邓桃花那样犹豫。他铺好稿纸、拿出笔来,奋笔疾书,从认识邓桃花的那天起,一字一句的记录着她的行迹,最让他举步维艰的、就是他要不停地在内心深处、挖掘有关邓桃花的记忆。当她的形象不断地从他的心底冒出来的时候,他数次弃笔伏案、痛哭失声。但当他想起,如果他就此放弃,她那美丽的形象将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他又擦干眼泪,拾起笔来,继续记录着她的美丽。尽管他的泪水还是不停地滴落在稿纸上,但他握在手中的笔却始终都不愿再停留。

暑去寒来,花谢叶落,涓涓细流也能汇成奔腾的长河,彭立杭内心深处那些关于邓桃花的零星记忆,在时隔二十八年后,随着他内心的不断翻腾,泪水不停地滴落,手中的笔不停地移动,终于汇成了数以万计的文字。他还在写,他要一直写到为她举行隆重的仪式,重新安葬他,直到他投身襄河。

初冬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彭立杭和慧宽坐在了石桌旁。慧宽问:“书写的怎么样了?你打算为你写的书取什么书名呢?”彭立杭回答:“我只是对她的形象和我的感受做了一些记录,甚至还不能称为书。我最终的目的,只是想让天下众生知道有一个叫邓桃花的女孩,曾经向这个世界展示了她的美丽。如果我的书最终能出版,我想取名叫《自卑的爱》。”

慧宽又问:“你的女朋友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几十年了,你还一直深深地爱着她,如果你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一百年,你对她的爱肯定也不会改变,你为什么不取名叫《永恒的爱》呢?”

彭立杭回答:“我一直认为永恒是一个很空洞的词语,而自卑却是我真实的感受。在我心中,我一直认为我的女朋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感到特别幸福。但我听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到处宣扬说她要跟我分手时,我的内心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感。这份自卑感一天一天的吞噬了我的幸福感,这自卑感害了我,也害了我的女朋友。我希望能看到这本书的那些天下众生,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自卑,人只要一旦产生了自卑,离失败就不远了。相反,在任何时候,只要不自卑,只要有自信心,就一定能成功。”

慧宽继续问:“当年你因为害怕你四姐那愤怒的眼睛而没有抱走你的未婚妻,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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