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破开他肤表,沿着他的指骨袅袅蜿蜒,他却浑然不觉。陆梨心疼得揪紧眉头,连忙从袖中掏出帕子替他扎着:“多少人羡慕皇城里的尊位,殿下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奴婢出宫见着民间百姓疾苦,殿下不曾亲尝过,若是尝过便不会说这番话了。九爷还小,又一直跟在江锦秀跟前长大,难免有些生疏。殿下日后多与他亲近,慢慢的他也就能原谅殿下了。今儿才刚打上照面,若就此气馁,今后那么长的路可怎么走。”
她气息轻柔地呵着,十四少女的身条儿抵在楚邹的肩头下,无端叫人生出宁静与美好。楚邹想到方才父皇要把她派到自己跟前时她的为难,不免颓唐了一下,咬牙道:“你是爷发现的小人,打小在爷跟前看着长大,也未见得可原谅我,更何况小九?……但你放心,爷既应许了你的,便一定为你做到。这条路它便是披荆斩棘,爷也要将它闷头走到底!”
说着低头看了眼陆梨,两张青春的脸庞在风中相对着,那种旖旎不断的情愫便又不自禁弥漫。
陆梨忙把视线错开,略别扭地说:“爷还说呢。今儿小世子可把奴婢出卖了,如今派到殿下的身边,今后奴婢行事都不能够方便。”
那白皙的手指松开,楚邹看了一眼被她包扎的薄纱帕子,伤口隐隐的咸涩感这才涌上来。
他便心有余悸道:“今儿若是父皇不开口把你指给爷,赶明儿你就被老二要去了。爷问你,莫非你是更乐意与他么?”说着龇着牙,凤目冷冽又敏感地盯着陆梨。
上次都和他在水里那样了,箍着咬她,吃她的小衣,现在却反过来问这话。陆梨听得又羞又恼,冷不丁在楚邹胸口一捶:“是,方才殿下真不该来打搅,奴婢这就去把那枚簪子要回来。宝鹤堂坐堂大师傅的手笔,那上等的一年才做两枚,奴婢不要真是可惜了。”
说着那一袭水绿裙儿窈窕,转身就要往小僻门出去。
楚邹连忙伸手一拽:“小蠢太监软没骨头的,打人还挺疼。再走一步是想叫爷把你两条腿捆了么?”那长臂用力,忽然地便把陆梨踉跄拖进怀里,连带着嗓音都温柔下来。
陆梨恼着呢,捶他不停:“是两位爸爸和李嬷嬷打小养得好,就是要叫殿下疼,免得再拿言语来伤人。”
这会儿动作倒是轻下来了,那手儿乱晃,只把楚邹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幼年只见她一张粉扑扑小苹果脸呆蠢奴相,今儿出宫一遭回来,却又会说狠话会对他撒娇置气,不禁挠得他心里头没脾气。还对她有点奇怪的放纵……就喜欢她这样。
他这时才舒怀下来,亲昵地把陆梨贴在胸口下,蹭着她头发道:“爷只怕你心不坚,见了老二的威风心生动摇了。说,那天分开叫你想我,这些天可有想我么?”
说的是跌进他澡盆里乱拥的那次。但谁要与他提那天了,陆梨红着脸答:“没有。每天忙得眼一睁就是锅灶,眼一闭就是黑天,没得空闲想你,瞧着让人恼哩。”
楚邹也不管她嘴硬,瞅着她那嫣红撅起的唇瓣,忽然地便咬了一口:“可爷想死你了……答应我可好,陪着我走这条路,不管他日发生什么,都不要再把我弃了。”
他也不用“爷”了,只言语恳切地用着“我”。那身量清伟健瘦,贴得太近都可听到内里有力的心跳,从前可是个多么倨傲的人,如今圈禁了四年却晓得用这种语气同人说话。
瞧着他熠熠的眼眸,不禁让人想起离宫前那个渴望自己留下的少年。陆梨本来没有抱上去,然而闻着楚邹衣袍上熟悉的味道,后来就也把手环上了他的腰。午时的皇城根下风轻轻地吹,抱久了不自禁相互轻轻地抚着。知道也许不能够爱,知道也许爱下去会很辛苦,可这一步步陷进去的泥淖,却让彼此的味道与人生与命运都再缱绻不断。
陆梨就贴着楚邹的肩头说:“梨子要的殿下注定给不了,殿下往上爬是为着殿下自个儿。树欲静而风不止,江锦秀就像条暗处里的蛇,她不会放爷宁静的,殿下便负芒披苇劈波斩浪也需得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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