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也够为难的，不过这回，我听老大说了，我都生气。你说说看，不把萍儿接回来，你家那破样子，回头不让人说萍儿自私自利，自己住得安稳，就置婆家于不顾？可是你看看，萍儿嫁给你之后，真是一点肉都没长过。你们兄弟三人的学费，她也没跟家里说，自己就撑下来了。现在买家具、过年，哪样不要钱。你那个娘能做什么，是不是全让萍儿一个人做？若是这样，我宁可你们和离算了，你们家，我们真是惹不起了。”说话的是李娘子，真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曾仪哪里见过这种势头，真的吓了一跳，自己躲在大哥的身后，动也不敢动。
曾凡低下头，他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回的事，没有谁真的是错的。错的只是，所有不错的，累积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死结，凡哥儿，请你爷爷来跟我谈谈吧。”李秀才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柔声对曾凡说道。
“是！”曾凡忙站了起来。
“你……回去吧，再晚城门要关了。”李萍对他们笑了一下，把守哥儿放到母亲怀里，送他们出来。
“正好能歇歇，别担心我。”曾凡在二门处停下，回身对着李萍笑道。
“嗯，你也是，回家别急，这回是事赶事了。”李萍侧头对曾仪笑了一下，“你也是，让你二哥别冲动，学费是交到明年了，不去才是浪费了。我上回说了，学到的东西越多，你们能赚到的钱就会越多。磨刀不误砍柴功的！”
“大嫂你会回去吗？”曾仪这些年跟着大嫂一块，虽说烦她时是大多数，可是现在突然觉得大嫂可能要离开他们家时，他又明白的知道，真的大嫂走了，这个家就完了。
“也许就跟你大哥孔雀东南飞了，其实也挺好，大家都解脱了。”李萍还是笑着，轻轻的拍拍曾凡的后背，“所以我一直说，最苦的那个是你，也许分开了，你就没这么苦了。”
曾凡想抓她的手，最终却没这么做，只是对她笑了一下，连一句，‘我不会跟你分开的话’，都不忍说。
妻子怕他苦，自己何尝不觉得妻子苦。也许他们分开了，就好了，至少她能嫁个好人家，没人再会像他这样拖累她了。
李萍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之前他们提过陆游与唐婉。她那时对他说，她绝不会像唐婉的，但是那时她想的是，她不会像唐婉那般痴情，郁郁而亡，她会努力好好活着。现在，她知道唐婉为何那般无奈了。原来，这就是无奈。
“别怪你大哥，我娘当时知道曾家那样，都不想让我嫁了。觉得公婆为了你会给曾家跪下，然后我也得跟着跪，让曾家对我们予取予求。”陈静把孩子托给公婆，自己出来找小姑，看小姑一个人站在二门口，也心酸了一下。站在她身边，轻轻的解释了一下，她不能让他们兄妹为这点事，伤了感情。
“我知道，所以我没留在曾家，我知道大哥是为了我好，我不能让他失望。”李萍笑着回头看着大嫂。
“你一直没让我们失望，我们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一点。我到李家最大的感受就是，人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觉得在李家的日子，是我最舒心的几年。我真希望你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他对我很好，每天晚上，都给我揉肩膀，至少按两刻钟。”李萍轻笑了一下，虽说她理解大哥，不过她也不介意为大哥上点眼药。
陈静睁大了眼睛，“天天按？”
“嗯，还会揉手指。对了，给伯父的酱，他没让我动手，我捂着嘴在屋里说，他在外头做。一手指头也没让我动过，不信问豪哥儿。”李萍点头。
陈静进屋了，李萍相信今天晚上，老哥会很难过。她忍不住低头，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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