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桓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夺下他手里的茶壶,粗暴地打断了那套比绣花还仔细的茶道流程,给自己倒了杯水,在对方“焚琴煮鹤”的控诉声中淡淡道:“没大没小的,叫十七叔。”又转向姜云舒,介绍道:“他是我表兄的儿子,叶黎,你叫他……算了,叫名字就得了。”
叶黎听出他语气中几乎难以辨识的迟疑,春水似的眼波一荡,笑道:“那我又该称呼这小丫头什么?难不成要叫她十七婶?”
叶清桓一身青布衣、竹木冠,与叶黎比起来简直像是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可仪态却比他还坦荡从容,闻言只是低眉微微一笑,就在姜云舒误以为他转性了的时候,忽然手一扬,将剩下的半杯残茶全泼在了叶黎脸上。
紧跟着嗤道:“不敬尊长——叶家组训是怎么说的来着?”
叶黎一脸打趣的笑容就尴尬地僵在了当场。
他忙转过头干咳一声:“对、对了,十七叔这回来,也是为了用岩心火吧?”
叶清桓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直到他耳朵根都红了,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有两把剑需要修复一下,再顺手炼制些小东西。”
叶黎放下擦脸的绢帕,诧异道:“十七叔那些剑器不是向来用坏了就扔么,怎么想起修……”他说到一半,忽然瞧见叶清桓放到桌上的玄色长剑,不由一愣,惊疑不定地望向对面的人,得到了确认之后,神色竟莫名地有些恍惚。
良久,他才正襟危坐起来,用指尖轻轻拂过剑身,低叹道:“我小时候曾听父亲不止一次提到过这双剑,可惜自从……就无缘再得一见,父亲每次提及,都引以为憾事。”
叶清桓眼神微黯,命姜云舒将灵枢剑也取出来,与素问放到一起,淡淡地对她解释:“我表兄与我母亲年纪相差不多,姬先生于他而言,也是十分……也是故人。”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压下黯然之色,将一叠药方似的字纸递给叶黎:“你去准备开炉之事吧,我带她去剑居看看,顺便见一见你父亲。”
或许是方才的对话触及了两人皆不愿回忆的过往,叶黎这回并没有出言调侃,只是在看清纸上内容时,表情微妙地瞅了姜云舒一眼,就转身绕进了后面的房间。
剑居距离静室并不远,与静室比起来,显得相当名不副实。
它并非是铸剑或者存放兵器的地方,相反的,即便是在夜色之下也能轻易看出,院中檐廊楼阁、一草一木无处不别具匠心,至于房中陈设更全是珍奇之物,分明是个备受宠爱的富家千金的居所。
叶清桓唏嘘道:“这是我母亲原本的住处,这么多年了,景致从没变过,也难为他们了。”
只可惜景物尚在,故人旧事却早已风流云散,再难追回。
这么一想,姜云舒便又觉得他可怜起来。
叶清桓却没那么多愁善感,发完了感慨就把这事全抛到了脑后,兴致盎然地带着他那土包子徒弟把珍藏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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