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温和,可一句话中三次提及“卢氏”,可见极以家族为傲,神色间也渐渐显出一点隐藏在谦和外表之下毫不动摇的坚持来。
叶清桓深觉无趣似的“啧”了声,毫无兴致地挑了挑眼皮,讥笑道:“你大可放心,我就算再惹人厌,也不至于自甘下贱到和那些下三滥的玩意为伍。”
卢质不出意料地被噎住,半晌,无奈地看了看他,眼神像是个宽厚的兄长在容让任性不懂事的孩子:“含光道友何必如此,当年你所问之事,确实子虚乌有,并非是在下为了家族名声而有意隐瞒……”
叶清桓:“这些废话就免了罢,你还有事?”
姜云舒默默地咬了咬嘴唇,觉得这也未免太不留余地,若是真惹对方不快……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卢质苦笑道:“小道友莫要在意,含光真人的心情在下亦可理解,只是那事真是谣传,在下实在无法信口开河以作敷衍。”
叶清桓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姜云舒算是早就领教过他这副别扭到家的臭脾气了——但凡他能说出来一点人话,当年也不至于就把她给气得拔腿就走。她直觉这位卢前辈真不是找茬来的,就这么把人给挤兑跑了也不太好,便悄悄捏了捏叶清桓的胳膊,轻声说:“请恕晚辈冒昧,不过今日所见,外面不过是些恶意讹诈之人,停云城卢氏清名远扬,何必为此等小人烦心。家师病中难免心情欠佳,所以方才才偶有冒犯之处……”
叶清桓大约顾及她的面子,竟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哼了声。
姜云舒便十分端庄大方地又狠狠掐了他一把。
卢质颇为讶异地打量了她一回,也不知看出两人不可告人的小动作没有,却没多问,只叹了口气,无奈道:“小道友所言愧煞我也。真要说起来,门外那些……咳,本是家中私事,不想今日到底还是惊扰了二位,也罢,与其日后道听途说,还不如由在下主动告知。”
姜云舒本来只是就坡下驴地随口打了个圆场,并没真指望对方能接下这个话头,谁知卢质毕生信奉的可能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原则,居然并未加遮掩,很是坦荡地讲起了在外头堵了好些天的“新娘子”的典故。
原来那吊死在卢家门前的女孩子名叫李慧娘,家住停云城外的一个村子里,除了生得美貌过人以外,就是个毫不起眼的乡下姑娘,勉强读了两本启蒙的书,连知书达理都算不上,按着乡下的习俗,早早就与邻村的一户姓郑的人家订了亲,只待年满十八岁就出嫁。
姜云舒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她自己的身世,她娘也不是个见识渊博的大家闺秀,可在她的记忆里,却依然鲜明热烈得像是一团温暖的火焰。
而随即,她脑海中就又浮现出了李慧娘那两道英挺得几乎有些锋利的眉,却硬生生地被她那些上蹿下跳的亲人们给描出了弯曲柔美的弧度,简直不伦不类得让人堵得慌。
她叹了口气,收回毫无道理的思绪,听卢质继续往下说。
卢质叹道:“在下有个侄孙,叫做远宁的,今年刚刚及冠,虽有些胆小笨拙,但素来也算是个乖巧的孩子,从不惹事,今年年初更是与他父亲一位世交之女结下婚约。可不知为何,数日前这位李慧娘突然找上门来,说是与远宁早已互定终生,却又拿不出一件信物,看门的弟子不敢自专,忙来请示,远宁被他父亲唤去询问,却始终坚持不认,甚至赌咒称此事与……”
他说到这,好似犹豫了一下,叶清桓冷冷接道:“与当年一样,都是有贪慕富贵权势的乡民村姑故意讹人,来拿你们家当冤大头!”
他冷笑一声:“有名有姓的门派家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就你们家肥嫩鲜美,谁都想来咬一口?”
——唉哟不好,又要开始犯熊!
姜云舒觉出他语气不善,当机立断地打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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