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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倚在朱红的廊柱,惬意地抬首,视线正触及头顶上摇曳不止的宫灯,不可抑制地轻笑起来。
直到宴席终了都没人在曲氏面前提起宁远之的事,只说他偶感不适,临时回家了,反正以他的性子,若要闹将起来,明日自然有宁家的人来说理。
谢家在镇国公府南边,车轿便停在南门恭候,原本只该有谢家的一抬轿子,幽深晦暗的长街上却还停着另一抬精美的轿子,四合如意云纹缎的轿衣包裹着轻巧稳定的玉竹轿骨,翼然高起的四角垂下的铜铃上镂刻着宁家的徽记。
谢昀揉了揉眼,几次才确认这是宁远之的轿子,他方才心里痛快,在席上破例吃了一杯水酒,不想面上泛红,已有些微醉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兄长,谢暄神色如常,对那轿中人道:“宁兄,更深露重,怎么在此守候?”
话音刚落,宁远之破帘而出,用扇柄指着谢暄,咬牙良久才说出完整的句子。
“你……你为什么教她下棋!”
谢暄坦言道:“我不曾教过,我与她并不相熟,不过是数面之缘罢了。”
宁远之认定了谢暄在说谎,愈发气急,“你当我是瞽目之人不成?那些路数和你教我的如出一辙,却更高深精要,不是你教的,还能是我自己教的?你对她倾囊相授也就罢了,竟不提醒我一句半句,很期待我出丑吗?”
谢昀见他对自己兄长不恭敬,不悦道:“宁兄,天下异能之士甚多,我兄长也是师法前人,怎么就不能有一两处相似?你要诉苦就到嬷嬷、乳母的怀里大哭一场,若要埋怨就埋怨自己学艺不精,何故推脱到我兄长身上。”
宁远之哑然,今日败在比自己小的女流之辈手上已经是奇耻大辱,还让他和其他人说?他遮掩还来不及呢!就算回去和母亲提退婚,也只能说徐家以鄙薄之礼相待,不能说下棋的事!
他活动活动肩膀,整了整本就不乱的衣衫,留下一句:“谢兄好雅兴,教别人家的在室之女修习琴棋书画,好雅兴啊!”说完,便冷哼着上了轿,命轿夫速速离开。
谢昀大怒,宁远之说自己兄长和冉念烟的闲话,岂不是在侮辱他?作势就要追上去,被谢暄拦住了。
“随他说吧,不过是败军之将的牢骚罢了,不必往心里去。”
谢昀这才悻悻然作罢,却听谢暄道:“你也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该稳重些,学业上进步是一方面,将来立功成事,靠的是心性,说到底比的是谁能绷住最后一根弦,进退不乱方能取舍得宜,宁远之今日方寸大乱,输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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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冉念烟送别了徐柔则,临走前百般劝慰,徐柔则也道:“今日算是看透了,就算嫁过去也是受气,不如早早了断,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可现在还不是解脱的时候,要等宁家闹完了,只是不知经过此事,还有谁敢提我的终生之事。”
这大概就是徐柔则最挂怀的事了,她对宁远之没有半分惋惜,只是恐惧将来无人问津,何况以她家的境况,容不得一个不嫁的女儿。
冉念烟道:“如今虽是扬汤止沸,却也是当机立断的唯一机会,姐姐不是薄命之人,将来总会遇上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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