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风拿扇子一敲吕宋峤的手,说:“让他这样更好,喝什么醒酒汤?”说着,也挪过来,看看宋然,只见他只露了一侧脸,脸色绯红,呼吸均匀,已是醉入梦乡。于是把扇子放下,又对吕宋峤说:“来,把他弄到床上睡去。”
吕宋峤只好架起宋然一边胳膀,莳风在另一起,两人合力将宋然架起,送至里面床上。吕宋峤又帮他脱去鞋子,解了外衫,安顿好才出来。
莳风给吕宋峤倒了一杯茶,送至他唇边,吕宋峤喝了,坐下,想了一想,才说:“才刚他那小厮自己回到府中,说宋然在考场上中暑,文章没作完,中途就出来了。”
“怎么会中暑?我看他的身子也不是弱不禁风啊!”莳风皱皱眉头。
吕宋峤说:“我也奇怪,问了,说那日晨起大家都睡得很死,竟没一个人叫醒他,所以入场已经迟了,只得坐在太阳底下……”说着,他又看看里间,惋惜道:“可惜了,你也知道的,我这三弟学问不比别人差,这一耽搁又得三年。定是怕我训他,所以才跑你这来了,只是不该给他喝酒,上次不闹了回风寒?”
莳风难得当一次好人,说:“我看他一脸烦闷,气色也不好,定是没怎么歇息,喝醉了睡一觉,才精神。你放心,我哄他吃了饭的。”
吕宋峤默然不语,只点了点头。
外边天色阴阴的,乌云滚滚而来,倏地,乱风掠过,吹得窗木吱呀作响,眼看雷阵雨要下来了。
吕宋峤起身,进去看宋然有没有醒,又帮他盖了张薄薄的被子。出来,见莳风还在沉思,便推了推他肩膀,说:“不用想了,过一阵子就好,急不了的。”
莳风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回手抓着吕宋峤的手,把他拉过来,坐下,说:“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蹊跷?”
莳风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正经起来,说:“你不记得了?这不是跟你那会儿挺像吗?”
吕宋峤双眼猛地直视莳风,问:“什么意思?!”
莳风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好好想想,那时你两次去考,都是因为意外,最终铩羽而归,跟宋然这次是一样的……”
“第一次是闹肚子,第二次是马车在半路坏掉了。”吕宋峤回忆了一下,直直看着莳风,问他:“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们都有学问,可还没能用出来,就得离开。我觉得……有人不想你们考上,还是说,真的就都这么巧?”
莳风话音刚落,外头一个惊雷轰炸下来,使吕宋峤的心也跟着猛地一震,他站起来,在暗沉的屋子里走了个圈,复又坐下,喃喃自语道:“不会罢?……”
想当初少年英才,跟宋然这个年纪,不,比宋然还小一岁,优秀的大哥,优秀的自己,芝兰玉树,族门生辉。怎料造化弄人,自己硬是与仕途无缘,那三年两考的失意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因家里祖父去世,二房无人,不得不接下家族生意来,从此便在铜臭堆中打滚,从此朝堂伟梦便是酒后偶尔生出的一声叹息。慢慢地,在与同行的交锋中,在每一次获利的喜悦中,在家人视如顶梁柱的目光中,自己就真的成了别人口中的财神爷吕宋峤。
如果,如果不是那两次意外,自己这时候是不是也会如大哥一样?甚至,会比他站得更高?
“啪啪啪”,雨点急急打在屋顶上,越下越大,不一会就交织成雨帘,茫茫一片,遮住了外边的世界。
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嘶啦”,又一张,已经是第三张纸了,宋然把笔一扔,烦躁地把那纸揉成一团,然后垫住下巴,就那样趴着桌子,合上眼,又睁开,又合上,仿佛下一次睁开时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吕宋峤迈进屋来,看见他这个样,嘴角不觉微翘,这个弟弟,自己还真舍不得训他,单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心就要软了,何况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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