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飘红 38（2 / 2）

他知道这些女人是跟他开玩笑。她们现在哪个混的差？就说付小毛吧，已经在南方的那个企业是把硬手，将来的发展更是不可限量，而他无非就是个小小的镇长而已。

这天他也不想太张扬，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吃点饭。为了让自己安静下来。他关了手机。免得让人到处找他喝酒，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沉稳。

当他在自己的家准备吃方便面的时候，就啪啪啪地传开砸门的声音。他吓了一跳，这是谁这么猛？他马上去开门，一看居然是候奎。

候奎急眼了，说：“你以为你当镇长就可以什么人也不见，装起来了？怎么给你打电话就是打不通，还自己在家躲起来了。”

马海彪笑着说：“我的手机都让人打没电了，这不，在充电呢。”

候奎看到马海彪在泡方便面，就气的什么似的，说：“你小子遇到这样的好事，不到我家让我们高兴一下，居然把自己藏起来，真是见外了是不是？

马海彪马上说：“我跟你们怎么能见外呢？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我哪有今天。”

候奎明白马海彪说的是他帮忙除掉袁立的事儿，但除掉袁立并不说明镇长就一定是马海彪的，主要是马海彪在县领导那里是必然的镇长人选。

“走吧，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我还怕找不到你的。”

马海彪没办法，只好跟候奎一起去了侯家集的侯寿山家。

侯家在大厅里准备了一桌盛宴，见到马海彪进来，侯寿山笑着说：“在我家还从未这样给人祝贺升官的，这对你马镇长来说可是破格的，也说明跟你不见外不是？你居然连个电话都不给我们打一个，真正的不够意思。”

马海彪知道自己装大发了，马上说：“是我小的不是，是小的不是，我赔罪。我一定多喝几杯。

侯寿山说：“你当了镇长，我们高兴啊。我们早就希望那袁立下台，他在镇长任上，对我们镇，更是对我们侯家集没干什么有用的事情。你马海彪可是我们侯家集的功臣啊，所以，今天我们放炮仗喝酒。”

马海彪还没反应过来，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的鞭炮声响，那无数的焰火把侯家集的夜空照耀的恍如过年一样。马海彪想，这让人知道了可怎么好？

第二天一上班，霍大伟就说：“怎么，连手机都不开了？怕人请你，还是有什么秘密的约会？”

马海彪笑着说：“我能有什么秘密的约会？倒是有几个想请我喝酒的？可是，我去跟谁喝？”

“我找你都找不到。咳，老婆让我把你叫来，咱俩在家喝点。就是找不到你。”

马海彪突然想到孟薇。这些女人几乎都给他打来电话祝贺，惟独没有孟薇。可孟薇通过霍大伟也像自己做了祝贺的表示。

这个情他是要领的。

近几天大肚川最大的事，就是大肚川饲料厂投产。举行投产仪式那天，主管副县长林大林答应出席仪式。林大林合上电闸不到半个小时，第一袋大肚川猪饲料就生产出来。第一天生产的一百吨饲料，就被前山村拉走了一半。

一周后，县里召开计划生育工作会。计划生育是国策，实行一票否决制，只要发现一例超生，书记镇长就地免职。马海彪对镇里的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大肚川肯定是存在超生的，而且问题还不轻。

一个星期后，由林大林带队，带领全县十六个主管副镇长，去邻县林口县学习。林口县去年顺利通过了省计划生育检查，东宁县这次是去取经的。

林口县的主管县长是个中年妇女，叫刘金凤，她口才很好，不看稿子，连说三个小时不用休息。其实那些经验全是虚的，晚上在酒桌上，林大林问，有没有好的办法？刘金凤摇了摇头，想作弊根本不可能。

马海彪清楚，刘金凤肯定没有说真话，林口县要是没有作弊，怎么可能通过检查。

对于县里来说，只要知道了检查组去哪个镇镇，就能提前应付，比如提前到路口处蹲守，等候检查人员的到来，或者到村里去，对检查人员进行跟踪，对老百姓进行提防，以免老百姓对检查人员泄露情况。

司机又是如何把消息准确的传出来呢，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县里先把各个乡镇排名，让司机全部记熟，等到知道去哪个地方后，就通过尾灯闪烁的次数通知跟在后面的车辆。

林大林在大肚川可以少喝酒，但到了林口，为了取得“真经”，就不管了。他的酒量其实不错，有一斤多将近二斤的样子，现在东宁县去了十几个人，林口县当然要接待好兄弟县的干部。因此，县政府也派了十来个人接待，最后，林口县的县长都来敬酒，虽然只有一杯，但那杯酒至少在一两五以上。林大林一扬脖子，一两五又进了肚。

“马海彪，你不仗义。”回到宾馆后，林大林醉熏熏的对扶着他上楼的马海彪说道。

“我怎么不仗义啦？这是葡萄糖，喝下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马海彪拿了个杯子，倒了四支葡萄糖出来，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镇政府的秘书了，可每次总会在包里放上两盒葡萄糖。

“你这么能喝，怎么能不来替我挡挡酒呢？”林大林恼道。

“林县长，人家是尊重你，你是我们的头，我哪够资格再说了，就算我再能喝，跟他们一比，也不行啊。人家喝的是水，我们喝的是酒，再挡，也是个醉。与其我们两个一起醉，不如你醉了，我保持清醒的头脑服侍你，不更好？”马海彪笑嘻嘻的说道。

“海彪，你觉得我们这次来有没有收获？”

“从正面上看好像收获不大，老生常谈罢了。”马海彪说道。

“哦，那从背面看呢？”林大林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听出了马海彪话里有话。

马海彪把听到的经验说了出来，如果说林口县有真经的话，这些话才算是真正的“真经。”

从林口县回来后，东宁县的计生工作抓得紧了，马海彪回到大肚川后，霍大伟也叮嘱他，全力以赴搞好计生工作，确保顺利过关。

违反政策的生育每年都有，镇里的政策是动员引产，不愿意引产就罚款，处罚过，孩子就可以偷偷生下来，如果既不听说服，又不交罚款，那就不客气。镇里对付农民，自然有的是办法。因此，有的村民为了逃避罚款，就躲到外地，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罚，除非再不回来。

这已经把计生站变相成为镇里的创收窗口了，大肚川再穷，也不能在这上面创收吧？一旦有了创收目的，性质就变了，一旦被上面发现，所有人都得倒霉。

这样的处罚只是镇里罚款，县里并不知情，或者是故作糊涂，又或者是满天乌鸦一般黑，县里拿下面也没有办法。毕竟下面的乡镇要搞点钱也不容易，刮宫引产的事也会被村民在背后戳脊梁骨。

但马海彪认为，孩子生的越多，家庭情况就会越错，而如果镇里的政策严厉，不允许任何人超生，那些生了两个女儿的家庭，就会趁早死了那份心。除非他们离开大肚川，否则只要严格执行政策，就能从根本上杜绝超生现象。

马海彪让霍大伟取舍，看他舍不舍得计生委这个创收窗口。要知道计划生育检查年年都有，疲于应付终究不是良策。

霍大伟考虑了半晚，决定还是不去走这个钢丝，再说了，镇里之所以会留下生育上的漏洞，就是为了创收。现在要把所有的漏洞都堵上，以后就会少一块收入。霍大伟相信，以马海彪的能力，大肚川绝对不会因为省了计生这块的隐形收入，而影响正常的动作。

候奎的老婆叶亚娟是镇里计生员。晚上，马海彪去了趟侯奎家，跟叶亚娟说让她准备准备，要到各个村去摸摸底。

“海彪镇长，这个底我早就摸透了，不用你跑了。”叶亚娟笑道。

“真的还是假的？”

“全镇怀孕妇女四十七人，有问题的十五个，不是超生就是肚子大，还没领准生证。”叶亚娟笑了笑，说道，“这个数是各村妇女主任报的，她们不敢说假话，往年比这个数大，我怀疑还有怀孕的，她们没发现。”

“所以还得下去摸摸情况嘛，要把那些没发现的也摸上来。”

“海彪镇长，要下村没关系，但能不能让派出所的人跟着？”叶亚娟眉头微蹙，想了想又解释道：“那些村民谁想引产？谁心甘情愿交罚款？有的愣头农民，提个铁锨守在门口，门都不让，搞不好还会有安全事故。”

“让派出所的人跟着还用我说？你直接下指示不就行了？”马海彪看了一眼旁边的侯奎，笑呵呵的说道。

候奎也是没办法，只好支持。

叶亚娟说：“如果大部分村民知道自己将来生的是个女孩，就会解决了大部分问题了。”

这句话马上就提醒了马海彪。可是，谁也不是先见之明，那女人肚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谁知道是男是女呢？

马海彪带着叶亚娟，还有派出所的李华群一起下了村，此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马海彪告诉她们，这是个神人，通过搭脉，就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啊，还有这样的人？”

大家都知道世界上有特殊才能的人，但出现在她们身边，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人话语很少，只是跟在马海彪的身边，马海彪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马海彪领着几个人，先从有问题的计生对象的村子开始，一个一个的跑，第一个他们准备去的就是北坡村。北坡村有两个超生对象，一个叫王老三，已经生了三个女娃了，可还想着要生个儿子，现在老婆又怀上了。一个叫王大顺，情况相差无几。

到了北坡村，妇女主任胡琳已经在等着，每年镇里都要应付上面的计生检查，胡琳也算是久经考验了。

“马镇长，现在就去？”胡琳问。

“可以，我们边走边说吧。”马海彪说道，他刚当副镇长的时候，大肚川刚刚应付过省里的检查，因此，这还是马海彪第一次主持全镇计生工作来迎接检查。

“胡主任，今年内镇里有个政策，只要是主动交罚款的，马上就能发准生证。”马海彪开始放风。

“真的？不下文件？”胡琳顿了一步，落后了两步后又加紧赶了上来。

“不同期限交罚款，可以有不同优惠，但一律办理准生证。如果不交，不管逃到什么地方，派出所也会抓回来，那时罚款将加倍。”马海彪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

这下不但胡琳惊讶，就连跟在后面的叶亚娟也是张大着嘴巴，只是她并没有出声，过了半晌，才意味深长的看着马海彪。只有旁边穿着警服的李华群若无其事，他的任务是保证马海彪和叶亚娟的安全，之所以特意穿上警服，就是要对村民有一种威慑力量。

走进王老三的家，马海彪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整个家里，除了一张断了条腿的老床外，就只剩下地上的两个木箱子，其他什么家具也没有，老三一脸皱巴巴的，其实也就三十多岁，他女人又黑又瘦，眼里漾着胆怯和紧张。

都是超生折腾的，而他们所有的希望又都寄托在生孩子上。马海彪想，也许自己残酷了点儿，但也只能这么走下去了。要让王老三生了个儿子，他的家境会好转吗？四个小孩子就像四座前山一样，能把王老三的背压得直不起来。

胡琳对王老三说：“赶快准备钱吧，早交优惠不少呢。

“能借的都借了，实在借不出来了。”王老三看看胡琳，又看看马海彪，声音虚虚地说。

“老胡，看你的了。”

老胡点点头，他走到女人的身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她右手腕的脉搏上，微闭着眼睛，现在通过女人的手，已经与胎儿建立了某种联系，他的感觉更真实，也更清晰在一搭上女人的脉搏上后，脑海里好像出现了胎儿的身影，虽然还没有长成，但是男女已经有分辨了，没错，是个女婴。

老胡小声说说：“女。”

马海彪微微一笑，说：“王老三，其实你不必要交这笔钱了。”

“真的。”王老三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他伸出手，似乎想跟马海彪握，但伸到半空，又尴尬的缩了回去。

“马镇长？”胡琳和叶亚娟都很意外，惊讶的问。她们看着那老胡。老胡低下头，像是怕人看的样子。

马海彪说：“我的意思不是给发准生证，而是没有必要，肚子里的是女孩。”马海彪笃定的说。

满屋皆惊，一看一摸，就能知道男女？就连站在门口的李华群也觉得马海彪是在演戏。至于王老三，则一把护在女人身前，对马海彪万分警惕起来屋内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王老三紧紧的握着拳头，家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了，他的武器只剩下拳头。

望着干瘦的王老三，马海彪柔声说道：“王老三，我虽然不是医生，但却不是空口说白话。”

“马镇长，这也太悬了吧？”胡琳也觉得马海彪是在哄王老三，自从知道怀孕之后，谁不想自己生下来的是儿子。

马海彪说：“要不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县里引产，如果是男孩，我马上给你补发准生证，不用你掏一分钱，如果是女孩，立刻结扎，如何？”马海彪说道。

“我不去，你骗我。”王老三紧握拳头，眼神中透着怀疑。

“王老三，你瞧你家穷成啥样了？再生，让孩子喝西北风去？我看马镇长的主意不错，现在去引产，对你老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晚，就危险了。”

胡琳也在一旁劝道，虽然她也是半信半疑，可是这个时刻必须站在马海彪这边。

王老三嗫嚅一着，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凌厉的目光也变得涣散，就像一只充了气的气球，一下子被扎了个洞一样。

“王老三，这买卖你不亏，你想，要拿到一张准生证，你得罚多少钱？再说了，马镇长代表镇政府，他会骗你？”叶亚娟也在一旁劝道。

为了打消王老三的疑虑，马海彪故意没在镇里引产，他给了胡琳五百块钱，让她带着王老三去县城，当然，计生委也派了个干部去监督执行。

三个小时后，胡琳从县城打回电话，惊喜的告诉马海彪，“马镇长，那老胡真是神了，王老三婆娘肚里真是个女婴，连县里的医生都说你了不起。”

马海彪这才放心下来，他高价请的人，果然没人他丢脸。

王老三的事顺利解决，他女人在县医院就结了扎，王老三也是服气。等到胡琳回后，马海彪随她一起回了北坡村，这次去了王大顺家，王大顺的情况与王老三相似，而他老婆肚里的胎儿跟王老三也相信，也是个女婴。

马海彪让哪老胡装模作样的又把了回脉，笃定的告诉王大顺，他老婆肚里又是个没带把的，因为王老三的事已经传回来了村里，这次王大顺并没有怀疑马海彪，在马海彪答应让他家也成为养殖户后，痛快的让老婆去卫生站引产。

大家都问马海彪是怎么找到这个神人，马海彪严肃地告诉大家，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不然，他就会以散布封建迷信的方法用在工作上。但这事儿想掩盖也是难以掩盖的。

那老胡是马海彪去县城附近的圆通寺请来的。

老胡有着非凡的看相本领，一个女人什么时候生孩子，生的是男孩还是女人，从脸上和手的纹路上，他都能看出来。老胡收费是看一个一百块钱，马海彪就对他说：“你看好一个我给你二百块钱，你有这样准数就跟我走，但你看不好我可是一个子儿都不给的。”

那老胡还真是不怕，也是真有真本事，就跟着马海彪出来创出这奇迹，也让大家见证了这奇迹的一幕。马海彪也因此大大的露了脸。在这个基础上，马海彪基本上把大肚川所有的隐患全部清除，而且只要他在大肚川一天，所有的超生对象就不能再搞以罚代生，除非你不在大肚川，否则就别想瞒着怀孕超过三个月。

霍大伟早就知道马海彪是个有鬼主意的人，但还真是解决问题。大肚川在计划生育上从县里名不见经传，到现在出了大名，完全是马海彪这样鼓捣出来的，他对马海彪笑着说：“海彪，我看，全国这样干的，就你这一个。”

马海彪也笑着说：“再有一个就不是我马海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