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梵先生常常要送我回家,我总是婉拒,推说交通挤,不同方向,走路还快一点。
我不高兴人家说闲话。
他喜欢我,因为我是一个好学生,不是为了其他。
当然我们也闲聊,我们大部分时间坐在实验室里,我与他说话的机会很多。
他常常迟到,我抄笔记等他。纳梵先生越来越忙,他最近要升副校长。
赶到的时候他总是连连地道歉。这么一个大忙人,连教课都迟到,那一阵子,天天在医院守着我,那时间不知道是如何抽出来的。
他有时候问我:“意大利好玩吗?”
“没有法国好,”我回答。
“每个地方是不一样的。”他说,“我只在美国住过一阵子,其他地方没到过。”
“是吗?”我好奇,“英国人多数看不起美国。”
“你到过?”纳梵说。
“到过。”我说。
“我认为美国很好,我们现在要向他们学习了。”
我笑,到底是科学家,民族意识不十分大,肯说这种话的英国人,恐怕只有他一个人。
“在美国干什么?”我问他。
“读书。”他说。
纳梵先生很奇怪,听说他没有博士学位,专门读各式各样的硕士,听说有三四个硕士学位。他说念博士太专了,学的范围很窄,他不喜欢。
这个人的见解很特别,但是我不能想象他上课的情形。他?学生?我想到了常常微笑。
他可能并不知道同学制造的笑话,有一次我为这个生气了。我们一大堆人坐在饭堂里,我在看功课,头也没抬。忽然他们推我,“喂!纳梵先生找你,在叫你呢!”我连忙把笔记本子放下,站起来,“哪里?”我问。纳梵先生已经走在我面前了,我追上去问他:“找我?”他一怔。我马上知道他不过是来买咖啡,根本没有找我。
我的脸慢慢红了,连耳朵脖子都涨得热热的。我向他说:“对不起,我弄错了。”
结果我一星期没同那几个同学说话。
罗莲说过我,“你这人,人家说什么你相信什么。”
结果在大庭广众之间,截住了教授,又说不出话,多少人看着?
纳梵先生知道了,笑说:“这也很平常。他们看你傻傻的,就作弄你。”
我忽然跟他吵起来,“我不傻!谁说我傻?”
他一怔,看着我,有点诧异。
我胜利了,我说:“我有时候也说,‘不,老师’的。”
他笑了,摇着头。
有时候我看着他,也根本说不出他吸引在什么地方,他穿的衣服是最老式的,最灰暗的,头发与眼睛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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