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侯,蒋御史……”大概是因为新年的缘故,楚向澜换了一身红衣,越发衬得面如冠玉,进门后先肃立长揖。
蒋澄自伤后多蒙他照顾,态度比从前客气了不少,边回礼曰:“劳烦楚待诏!”边侧身请他来案几边旁坐。
先放下了药箱,随后把迎枕、金针包等一一取出,楚向澜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便是名家风范。
萧锦初有段日子没与他照面,先瞧着他把物什都铺排完毕,才寒暄道:“楚待诏是来看诊?”
楚向澜倒也不嫌弃她这句废话,依然耐心地回答:“是,蒋御史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外敷的药这两日便可停了。”
“辛苦楚待诏。”萧锦初想了一会,也只迸出了这句干巴巴的话来。
蒋澄不知道他俩是什么情况,索性趁着楚向澜把脉的功夫,把他即将远行的事又说了一遍,又问可有什么要注意的。这回,萧锦初也竖起了耳朵。
“伤筋动骨一百日,但凡是伤到了骨头,必得多加休养。否则日后遇到阴雨,便会酸疼不止。按御史如今恢复的情况看,坐车上路也使得,但不可骑马,亦不能过度劳累。”楚向澜收回手后沉吟了一会,从药箱内又取出张方子。
“这是伤后调养用的,可照此配些丸药,以备路上服用。”
医者替病患思虑得这般周详,蒋澄自然是道谢不迭。萧锦初却有一桩疑惑要请教:“蒋御史这才说要出门,楚待诏便已经把方子备好了,可说得上未卜先知。”
“万事都瞒不住萧侯,卑职今日除了看诊,还有一事,是想向蒋御史当面辞行。”楚向澜知道这位姑奶奶难缠,既被揭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道:“蒋御史的伤只要按时服药,出了正月便无大碍了。卑职想禀告圣上,出宫游历一段时日。”
一日之内,一个两个都要远游,萧锦初不禁要怀疑这皇宫的风水是否有些不妥之处。“楚待诏曾与太医令游遍诸国,还觉得不够吗?”
“学无止境,游历又如何会有终点?”楚向澜只是一笑,从容说道:“各国风土人情皆不同,就拿年节时的服色来说,我朝素喜玄色和青色,代表了水与木,生生不息。西戎尚白,以其洁净无垢。北狄则是穿红,有驱逐恶灵之意。单是一件衣服就有如此区别,更不要说饮食、用药了。”
读千卷书不若行万里路,蒋澄以前没听过楚向澜的这段经历,此时也颇以为然:“各州郡之间也有十里不同俗一说,何况国家。我听说在西戎,是由巫者来行医的。”
“西戎、北狄、南蛮皆有巫医,有些大巫确实精通医理。但更多的巫者只会些草方,便敢胡乱用药。卑职曾见过有人给有孕的妇人食用附子来治疗疮症,结果一尸两命。所以一直希望能将各国所产的草药金石,根据其效用类目编个总谱,也好为后来者借鉴。”
都说医者无疆域之别,萧锦初从不知他有这样的志向,颇有些另眼相看:“楚待诏是准备著书立说,流传后世了?”
大约是被这个流传后世的说法吓了一跳,楚向澜连连摆手道:“家师从医四十余载,精研草药无数,尚且不敢动这个念头。小子何德何能,敢与先贤相较。不过是想多记录几例脉案病状,药石特性,以备参考。”
蒋澄却说:“这是利在千秋的事,楚待诏不必过谦。早在华林园初见,我就觉得楚待诏是个胸有丘壑之人,与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纨绔不同。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家中倒有些余资,聊可应急。”
萧锦初唇畔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她与蒋澄相交多年,他一贯眼高于顶,少见对人有如此高的评价。“你说的可是去年正月里,华林园兰溪畔,因傅五郎丧命而草草结束的那场宴会?”
“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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