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附在他耳边低低地嗔怪一声,“谁知道你出去后还记不记得我,你一定烦透了我,觉得我轻浮,对不对?”她明亮的眸子近在咫尺,里面映着他自己的影儿。
“不,不会。”他没机会说下去。
她赶趟得很:“你们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总喜欢甜言蜜语敷衍人,话儿粘来,情儿薄,才不信你。”
“阿艳。”他被她这没头没脑不分场合地调情调调整得哭笑不得,红着脸一躲眼,无奈地唤她一声,却陡然发现她笑得丑丑地泪流满面。
“我骗你的!”她笑得可开心,丑兮兮地没有形象可言,“我谁都不信,就信你,谁都不喜欢,就喜欢你,谁都不想记得,就舍不得忘记你。等到望乡台上我往回看,你不准换样子,不准带姑娘,不准寒碜我。我在乱葬岗上倚的坟头是我的衣冠冢,你要给我烧纸,带糖葫芦和烧鸡。”
她忽然住嘴,撅嘴跺脚,柳眉倒竖:“真是烦人!为什么你不能在我活着的时候来找我?我不长这个样子,你不要记住这张脸,等我过去了,托梦叫你看看我长什么样。”
她还想说,我那么喜欢你,可我是个穷鬼喜欢不起。
当然,她没说,就一脸深情脉脉地娇嗔,看着他,明澈的眼睛闪一闪惊心动魄,宽宽的血痕蜿蜒在颊上魅惑众生,趁他怔愣的瞬间,当头一把蒙汗药,迷蒙的白面粉尘里,童远晃了两晃就压倒下来。
她亲密地站在童远怀里,娇哼一声,媚眼如丝地飘过去,老狱卒假装自己不存在,不声不响地转过去,生怕扫了主子的兴。
晃啷啷铁链骤响,同时一声闷响,老狱卒回头看,没来得及把锣响就被人从顶上撸着脖子安了一口白面儿。
她没叫老狱卒栽下去,伸手一拨把老狱卒斜斜靠在牢门柱上,两腿绞着柱子利落地着地,偷到钥匙,才开了一只脚镣,外面锣响了。
长|枪短刀劈过来,匆忙应对间,姜艳索性迎上刀锋,想诓他们把直接手铐劈开,未果,狱卒的刀锋毕竟不是削金断玉的名家利器。
其实她也并非真的那么慌,不过是才刚开始实施计划,有些兴奋过头罢了,她很少会认真计划什么事。
一旦她觉得这事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手上就有数了。
像是踩着某种旁人听不见的鼓点儿,避让、缠索、勾挑、截刀,一招招拆分过去,她沉静的眉眼带了漠视一切的残忍。
凌厉地扫腿,没解利落的脚镣带着劲风,专扫人脸,冲在前面的一圈撤头一躲,再抬眼,人不见了,抬头,一把白面过来,迷倒一大片。
脚镣沉重地砸到地上,她行如鬼魅地躲过弓|弩,缠着牢柱整个人晃成一道虚影,在诡谲摇曳的灯影里,她拖住了一个身形瘦小的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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