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医书中所查可知,有几种热疟之症早期也患有憎寒壮热,身重、骨节烦疼、脉数、胀呕等状,在没有确切作出诊断前,我希望能给我一些时间。瘟疫潜伏之期为七日至十二日,你给我四天的时间,若他们的热症没有消退,这里所有的人,全凭你处置。”
付文庭轻嗤,把睦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不过是个山野莽夫,倒自以为懂得很多啊。”
付文庭眼中的蔑色与这番话将曲溪青激怒,他平日里与睦野说些玩笑话时喊他山野莽夫就罢了,可付文庭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喊,他听在耳中不由火中心起。
睦野虽然生活在这片山野中,可他却比大多数人沉稳从容,他自己学认字写字,自己看医书,接触药草的时候甚至以身试过药。此次突发的疫症,村里的大夫都提前过来检查,可村长却仍让人把睦野特地请过来查看情况,由此可见睦野医术不凡,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单单用山野莽夫四个词形容。
睦野揽住了欲开口说话的曲溪青,对付文庭说道:“不知大人可否宽限四天的时间,四天之后,如果他们的热症好了,岂不是一件好事,这些孩子还那么小,把他们都杀了,您忍心吗。”
妇人抱紧孩子,血水混着眼泪从眼睛冲下,整张脸变得极为恐怖与凄惨,“睦大夫说的是,他们还有救的,他们还有救的!”
妇人埋头重新磕下几个重重的响头,“大人你就给我们宽限四日吧,倘若四日后热症不退,不管小娃是否患上瘟疫,不说其他的人,我愿意带着我的小娃一起死,绝不会连累大家。”
曲溪青看着庙内齐齐磕头的难民,说道:“睦野一定会治好你们的。”当着众人的面曲溪青把睦野拉到一侧,以手掩嘴小声道:“木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医好他们,如果不成,还有我呢,我就是翻山,也给你把甘灵草采来,就不信甘灵草救不了他们。”
另一边付文庭看着曲溪青两人的亲密互动,心情更加沉重苦涩了,尤其是他查清楚那个秘密后。
曲溪青看起来真的变了,又或许没有变,他在其他人面前和在睦野面前完全是两个人,而他自己,就是那个其他人。付文庭淡淡的自嘲一笑,挥手示意衙差们退开。
付文庭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我给你们四天的时间,如果四天后热症未消,听清楚我的话,我指的是所有患了热症的人,只要有一个未消,那这里的人全得死,而且这几日我会让人在庙外把守,以免有人逃出去扩散疫症,到那时候可就不好抓回来了。”
放完话,付文庭朝曲溪青目光灼灼地望去。如此明显的目光,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可没人敢议论,毕竟曲溪青和睦野已经成了婚,两人有多恩爱这段时日以来许多人都有目共睹,若是付文庭起了其他心思仗势欺人,村民也只会觉得他龌龊,觊觎别人家的夫郎。
一阵诡异的沉默,付文庭带着一部分衙差神色落寞地离开。睦野从药箱里取出止血的药,递给那位妇人。妇人哭着给睦野磕头道谢,睦野将人扶起,示意她不用这般。
大夫们围上来,重新检查过一遍患上热症的难民,想到方才睦野和付文庭所说的猜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列出几副治疗热症的药方,开始着手熬制。
约莫半日过去,服用过药的热症难民仍然没有人退热,睦野轮流给他们把脉,此次发热的小孩不少,小孩子体弱,发病时没有大人能抗,睦野为其他人检查时有几个小孩一直流泪说难受,曲溪青原本跟在睦野身边,看到那几个小孩脏兮兮的脸都被泪水冲得一道白一道黑,于心不忍下,便过去蹲下和他们说说话。
小孩哭得嗓子都哑了,曲溪青出去要了一壶水进来给他们倒了几碗水,小孩们变哽咽边喝,问道:“神仙哥哥,我们是不是就要死了?”
曲溪青撑着下巴道:“谁说你们要死的。”
小孩们齐齐看他,一双双乌溜黑亮的眼睛哭得发肿,纯净透澈的眼神透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惆怅,“大家都说我们得了瘟疫,瘟疫治不好,要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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