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绫吃惊地一挑眉,“这、这是什么?”
江牧云弯腰把纸团捡起来,“或许就是老头藏起来的‘玄机’。”
李红绫感觉自己几乎屏住了呼吸看江牧云将纸团展开,那是洋洋洒洒的一张长篇大论。
江牧云低头看去,果然是师父江流那疏于练习的几个狗爬字。
“小阿云:师父将这迷信藏于泥人之中,是不是十分机智?”
机智个屁。
“如果不是你调皮捣蛋打碎了这只泥人,师父现在九成九已经化成一捧黄土咯,没法骂你的大逆不道,竟敢说师父‘机智狗屁’?”
江牧云背上微微一凉,下意识扫视了眼四周,顿觉自己脑壳里进了水,讪讪收回目光接着往下读。
“师父少不更事时干了桩自以为英雄的狗蛋事,帮了别人一个不该帮的忙,收了个不该收的东西。这东西是早就易主了,可惜为师我脑袋上的罪名是摘不掉了。倘若为师已深死,你便撬开院里横四纵六那块青砖,砖下有样信物。你带上这东西,去投奔燕西楼楼主,他自会收留你。”
“为师这一生过的十分潦草,未娶妻未生子,只落了你这一个半道捡回来的徒弟,论起来,也不算走的孤苦。为师护佑不了你了,往后的日子你掂量着过,画骨一脉没落便没落了,为师都没扛起的重担你又何苦往肩上挑呢。嫁妆埋在横八纵八下了,别怪为师抠门,你饭量大,养你着实不易。”
“没想到为师就这样翘辫子了,不能看着你成家,大约是这辈子仅有的遗憾了。”
信上没有落款,只有江流信手所画的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老头,跟他实在半分像。
江牧云捏着这张纸,手中轻如鸿毛,心头却坠了座泰山。合该顺着流下的眼泪全数骨碌回了肚子里,她眼眶干得像遭了旱灾的地,连一汪水也瞧不见。
李红绫不明白所以,只看着江牧云恍如无事地将那张纸按照先前的痕迹一棱一棱折回去,折完了,她还想把摔碎的泥人拼回去,却怎么都不行,摆弄了片刻,李红绫眼睁睁看着她手指上扎了几根木刺却恍然未觉,等血珠从指尖上冒出来,她还在低头收拾连头都不晓得摔到哪里去的泥人。
李红绫破天荒地当了回句嘴葫芦,垂手立在旁边装成个摆设。
有些大过天的悲伤,是没人能一块担待的,不管多少眼泪,都只能独自暗饮。
江牧云收拾完泥人,省起手上的木刺,不知从哪翻出来银针,一根根挑出来。她木着一张脸,像是在对付别人的手指头。
挑完了,还知道拿薄棉布缠两下。
李红绫自觉地戳在旁边替她研磨,低头看着江牧云在她看不懂的书册上做了不少标注。
待天蒙蒙亮时,江牧云总算开口说了句话。
“红绫,从前我没觉得,如今看着这张字条,才晓得老头是当真走了。我没有亲人了,往后又是孤身一人了。”
第39章第三十九章
江牧云的悲伤好似一阵细风,只随便地吹了两下,象征性地吹动几片柳叶,旋即就飘散不见了。
李红绫不知道她是抓着那细风的尾巴给揣回了心间的沟壑里,还是她超乎寻常地没心没肺,反正是等一觉醒来时,江牧云便又是老样子了。
江牧云深谙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的道理,纵使她想一迈腿就到东昌府去,也不得不先把棺材铺里的花翎先打发了。
花翎没要求画骨,只说要祛疤,单从工序上看,着实小了一大半。可这位姑奶奶偏要祛的分毫不差,这就为难了。
她师父江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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