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翎不晓得梁道全是怎么想明白的,兴许是江流给他托梦了?他旋即自嘲地笑了声,嘲笑自己这古怪荒诞的想法。
花翎复又在木板床上躺下来。
梁道全把江牧云赶到了一边,只准她看着,不许她动手。
梁道全下手干脆利落,不细腻也没有花架子,用到武学一道上可说他是大开大合的身法,用在画骨一道上,江牧云只觉得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从她入门那天,江流就对她说,画骨的精髓便在于一个字,细。
慢工出细活,尤其是在人脸上动刀子,不细致,就容易出差错。
可梁道全却打破了这个“精髓”,他不以金针施药,反而直接以银刀破开皮肤,剔除多余组织,如同刮骨疗毒般的手法,让江牧云目瞪口呆。
不单如此,梁道全还用一种类似肠衣的薄膜附在剔除过疤痕的伤口上。梁道全下刀的刀口极为平整,两边对上恰是严丝合缝。
附上薄膜之后,梁道全在伤口上涂抹了一层透明的膏体,那药膏沁香清凉,让人嗅之只觉能静气凝神,药膏之后,又是一层褐黄色的药粉,药粉厚厚地覆盖住药膏,再以纱布缠裹,直到伤口密不透风,这才算结束。
梁道全接过灵犀递来的方巾净了手,垂目对花翎道:“三日后,再来一遍。”
方才“刮骨”的过程落在旁边玺合和李红绫眼里,两人都替花翎感到面上剧痛。然而平躺着的“大魔头”居然不喊不动,除了青筋暴起的手背和颤抖的四肢,几乎让人产生一种他毫无痛感的错觉。
李红绫悄悄咽了口口水,心想:“我要不还是再琢磨琢磨,就别画骨了?”
江牧云震惊于梁道全的手法,久久未能回神。直到梁道全虎着脸质问她,才找回了离家出走的三魂六魄。
“我如何做的,你都看清楚了?”
此时莫说梁道全只是语气严苛了那么几分,就是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顿,江牧云也没二话,她道:“每个步骤都记下了,只是还未参透其中的道理。”
“学一样东西,除了晓得根基原理,也要晓得变通。否则只是一代接一代地传承不变的老古董,如何去发扬光大?”梁道全点点她的脑壳,“光靠死记硬背,啃熟前人的经验是远不够的,你要用这儿去思考,懂了吗?”
江牧云赶紧点头,此时纵然不懂也得硬着头皮把话一字一句记牢了,哪怕私下里再成千百倍地用勤补拙。
梁道全扫她一眼,没当面揭穿她,淡淡道:“把东西收了吧,三日后,你来接手。”
老头说完便飘然而去,留下江牧云游走在暴躁边缘地抓乱了灵犀给她束的发髻。
花翎在木板床上挺尸,玺合和灵犀把“战场”打扫干净。
江牧云和牙牙一人一狗并排坐在树下,沐浴在“秋老虎”的炙热下。牙牙把头搭在江牧云膝盖上,企图用不断沾在她衣裳上的口水来引起“娘亲”的注意。可惜“娘”就像丢了魂一样,根本看不见。
牙牙沮丧地“嗷呜”一声,把怒气东引,对着旁边鸟笼里的“毛毛”一通咆哮。毛毛作为一只倒了邪霉的鸟,从被谢柏尧捉住时就感到生无可恋,鸟生凄惨。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如此顽强,在遭受无数虐待之后还是活了下来,然而并没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反而时常遭到一只蠢狗随心情起伏而发来的大小不同的恐吓。
可见命运这东西是有多么不公。
李红绫在江牧云身边坐下来,碰碰她,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梁师伯说的话,”江牧云道,“人活着好像就是不断在翻山,只有当你爬上顶峰的时候,才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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