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落在地面,“砰”地应声而裂。
“你没良心,不要脸,下三滥,”徐白的母亲道,“现在还编谎话。”
她气到了极点,花瓶碎片割破手掌,根本感受不到疼。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脑部,喘气的瞬间仿佛在吸毒,她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又好像连站也站不稳了。
无人开口,客厅寂静到恐怖。
而她扶着墙壁,一字一顿道:“徐立辉,你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会和自己的表妹开房吗?”
她摘下墙上的挂画,一把摔在了地板上。
墙上的那一副画,是她亲手画出的结婚照。那时候她才二十二岁,心甘情愿嫁给了徐白的父亲,勾描的时候心中有多少甜蜜,落笔的瞬间就有多少柔情。
但是现在,当装裱的玻璃碎裂,从前的点点滴滴,全部化作了锋利的钢刀,没有停顿、不带怜悯,狠狠插进她的心里。
她道:“我真的非常失望,我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你有考虑过这个家,考虑过你的老婆和孩子吗?”
徐白的父亲默不作声。
他是十分擅长辩解的人,徐白很少见他保持沉默。
一旦父亲保持沉默,大概就是无声的坦诚,无可奈何的承认。
他仿佛还在尝试挽回:“老婆,我向你保证,我就犯了一次,那段时间你老是忙画展,我回家见不到你的人,我在外面应酬,喝多了酒……”
他好像有什么话,此刻也不愿说出来。因此句子断在这里,他又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蒸腾如天边的云朵,徐白听见父亲低声下气,嗓音沙哑道:“我认错,你别和我离婚。”
你别和我离婚。
这六个字一出,徐白背靠着墙壁,颓然坐在了地上。
她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找到源头。
她在玄关处独坐良久,坐到父母都吵累了。她的母亲去了卧室收拾东西,父亲则在书房里打电话,客厅里的猫咪不安地叫着,徐白才终于爬起来,把那只猫抱进怀里。
徐白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等她第二天醒来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但是次日一早,恰如昨晚一样。
六月入夏,七八点的阳光也很晃眼,金灿灿地照在窗台上,好比镀了一层新漆。
徐白从床上起来,心情却跌落谷底。
父母的争吵声传入卧室,她的父亲近乎高声道:“我和你道歉了,也保证不会再和她联系了,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人无完人,谁没有犯错的时候?”
“请你小声点,”徐白的母亲打断道,“徐白还在睡觉,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别让女儿知道。”
可她已经知道了。
徐白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耳朵。
父母的冲突持续了三天,直到第四日,徐白的奶奶赶来救场,家里能砸的东西基本都砸光了。
老人家今年七十岁,身子骨十分硬朗,她虽然常年居住在乡下,年轻时却是在城市里生活。
徐白的父亲是她的独子,徐白是她最宠爱的孙女,她到他们家的第一天,就摸着徐白的小脸道:“你们吵架归吵架,别把我宝贝孙女饿瘦了。”
徐白这几日都不怎么说话。
她一个人抱着猫,就可以坐上一整天。
奶奶心疼不已:“看看你们,四十好几的人了,家都没个家样,孩子都成这样了,你们还只顾着自己?”
她并不关心儿子做了什么,上来就指责徐白的母亲:“不是我说你,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为了家,为了孩子,你多辛苦点,算我这个当妈的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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