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低头捏着手里的茶盘,察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些什么。
而冷月蓼则是一脸被抓住了正在偷听的尴尬,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想要打个三人皆心知肚明的马虎眼:
“我刚过来。”
意思是说,她才刚刚走过来,对于他们口中对自己的议论,一概没有听到。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是看破不说破,自然顺此台阶而下,他二婶远远瞧了她一眼,似乎也有一点对此行为的赞赏之意。
冷月蓼将丫头手中的茶盘接过来,示意她退下,然后笑盈盈地将茶送到二婶手边的小桌上,除了一丝不苟的客气,毫无其他情绪:
“您请喝茶。”
水葱似的手指,晚上一串南红荔枝冻,美丽地不似凡人,任是许多妙龄女子都比不上的雪肤,何况指尖的仪态,一举一动,都犹如仙人。
“多谢。”
这句感谢,想必也算是对于她的明白事理,所给予的感谢吧。
上好的华顶云雾,不过只呷了一口,就轻轻将茶放回到了桌上,脸上是见惯了的平静,随后唇角似优雅地勾了一勾:
“我的话也说完了,就回去了。”
“二婶慢走。”
金闿之坐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不悲不喜地说。
除了客气,还是客气。
这个家族之间的亲人啊。
眼看着他二婶走远,冷月蓼又在原地站了大约有一刻钟,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大概是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自己不是八旗之内,更不是满族人,而是个汉人。
只是个汉人。
所以,配不上他家吗?
直到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越传越近,皮鞋落在石地上,轻微而有节奏的声响。
也知道是他,却并不回头。
不想回头。就这么背对着他,语音淡淡地说:
“你家的规矩,实在是严苛。”
心里却实在有些不舒服,等级制度,原本以为新中国成立以后早就已经破除了。
可是在这个遗世独立的大家庭里,还是将等级身份看得这么重要,一定要八旗之内的满族人才能配得上这个家族的姓氏,难道是还想要守护住最后一丝爱新觉罗氏的……龙脉吗?
暗觉好笑,却是个苦笑。
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身上有微淡的中药香气,波澜不惊的语调,随风而来:
“那些规矩,他们都必须要守,可是你,便可不必。”
因为他是最大的当家者,所以无论说什么,族人们都要听从吗?即便是打破这个姓氏百年来流传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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