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不像它名字那么多愁善感,它不会说话,不能通过人类所能接受的方式表达心绪——假如它有的话。冯春去世后它就跟了陶乙生活,每天吃饭睡觉搞搞破坏,守护这区区六十坪疆土的天下太平,若无其事的。
它大抵是分辨不出所谓的物是人非。
陶乙有时真心羡慕它。
吃过饭后他把整个房间的窗户打开通风,散去屋内油烟和食物的味道,维特在他脚下矜持的绕来绕去,或是追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一通乱闻,陶乙去阳台上抽烟,它便跟了跳上花架,跟剩下这唯一的主人一起看看黄昏。
陶乙的时间观念强到令人觉得苛刻。他每天要做的所有事情都遵循着一个肉眼看不见的时间表严格执行,比如做饭的时候打开电视听某个不需要看画面的节目,比如打开房间透气的时候去阳台抽一支烟,好像这样做能为他节省出来那些用于发呆和回忆的时间,让他对自己满意,对现在的生活满意。
没什么可说的,没什么可想的。
冯春刚刚不在的时候,他会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对着维特说话,宿醉,醒来后毫无征兆的开始哭,但不论是眼泪还是诉说都有枯竭的一天,直到那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于是就利落的搬出他们之前同居的房子,住进现在的小地方,周而复始的循环这种日子。
——换了两份工作,对比之下如今这个更加舒适,老板脾气不好,好在说话并不会难听到让人不堪忍受;不常和同事朋友联系,为数不多的还是同□□友网上的网友,几行字一封信的交情;不爱说话,傍晚回家后几乎没有娱乐项目,他会看书,冯春留给他三大箱的书,从晦涩无趣的古代文学到通俗诙谐的地摊杂志,思维跳脱之程度常常让陶乙哭笑不得,偶尔也会在某一页上看到冯春的笔记,字迹清晰而严谨,如人一般,后面附着注释和信手涂鸦,画给自己看,他可能想不到现在画给另一个人看,随着他翻动书本的动作悄悄缠绕上爱人的手指,带着他久久不肯散去的余温。
后来它终于散去了,和无数个孤独而寂灭的黄昏一同潜入黑夜,埋葬在那些最深最沉的梦里,是是陶乙固执的不肯放手而已。
他不能放手。
然而今天看到连那栋大楼都被砸碎了,重盖了,将要被新的事物取代了,他仿佛听见心底里也有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掐熄了烟。
手机震动,他看见苏三的消息,“我在想一件关乎生死的大事,陶陶先生,我要逃学。想要从秃头班主任身后的墙一跃而下,向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飞奔而去。”
陶乙叹了口气,“逃学可不是一个准高三生该做的事情啊苏三小朋友。”
他把烟蒂丢在墙角褪了色的垃圾桶里,苏三的消息回过来,“你为什么和班主任念一样的台词,希望你的头不要和他一样秃,请保留我对你的最后一丝粉红色幻想。”
陶乙本来想问问他究竟有什么粉红色幻想,苏三的消息再次紧跟进来,“明天要跟我见面吗,毕竟我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今天不逃明天也会逃。”
这次陶乙犹豫了。
苏三是他在网站上认识的一个同城网友,当然,是个Gay,一个刚过十八岁还在读书的少年,起了苏三这个老气横秋的名字只因为他姓苏,在家排行老三,头顶上还有一个亲姐姐和一个随继母改嫁过来的二哥,这些都是他们逐渐熟识后苏三告诉他的。
他还告诉陶乙,“原本对年上系男子充满热情的我认识你以后再也没什么欲望了,跟你谈恋爱简直就是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这是个快言快语的孩子,尽管隔着八岁的年龄差,可他们之间的相处比同龄人来说还要轻松愉快,所以在认识了两年后苏三自然而然的提出了见面的问题,也不算是很突兀,至少在陶乙的考虑范围之内。
更何况确信了不是爱情的东西,在下决定时就会少了那些多余的顾虑,彼此感情真诚、直接、没有必须要保守的秘密,这才是友谊的动人之处。
“如果你明天傍晚有时间,”陶乙慢慢地打下一行字,“我可以带你把这边的小吃街从头吃到尾,并且不需要你用肉体偿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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