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眉头微恸,仿佛听懂了两位老人的呼唤,慢慢张开眼睛,一滴清泪滚落出来,气弱游丝,从嘴里发出两个音节:“年……年……”
莫非是想将那小外孙女唤作“年年”么,冷嵘屏住呼吸,却只听到女儿的再次叹息:“年……关……,怕是……过不去了……”
李环深知冷玉这是回光返照,想到冷家这几十年来,香火淡薄,难得出个仙女儿般的姑娘,竟也如此歹命,瞬间老泪纵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玉儿别害怕,过得去,过得去……马上就到镇医院了,有啥样的坎,咱都过得去……”冷嵘呜咽这说。
冷玉凄苦地笑了起来,她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自己家的这位老人。望着苦苦挣扎的父亲,冷玉集起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爸……对不起……,以后让小娃娃……多孝敬你……,下辈子……我还做你的闺女……”
冷玉的眼神再次开始迷离,这将冷嵘逼到了绝望的尽头,他大声地对前面的司机怒吼:“开快一点,再开快一点哟……”
而此同时,只有李环听到了冷玉最后说的一句话:“子瑜……我先走了……”
……
在雪地里跌了几个跟头,大黄孤独地跑回到了冷家西屋,贴着煤球火炉子外围,抖掉脑袋上的积雪。
房间里的血腥味消散了许多。申雨将西屋的煤火烧得更旺一些,依然无法驱走心中的恐惧和冰冷。
看到襁褓中的女婴,双手放在胸前,把自己缩成一团,申雨喃喃地问:“小丫头,你也是在担心着妈妈么……”
申雨解开棉袄的前襟,将小小的女婴贴着里衣抱在胸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更多的温暖:“睡吧,睡吧……等你睡醒了,你妈妈他们就都回来了……”
一处山村,一座陋室;一片炉火,一只土狗;一把又一把的愁。
在命运强悍地导演下,孜孜不倦地演绎着兴与衰,乐与忧。
很多年以后,冷年年在顾家种满玫瑰的Ailsa庄园,读完加西亚·马尔克斯所著的《百年孤独》,抱着顾宵良的肩膀,狠狠地哭了整整一夜。
年年常常会觉得,其实,羊皮卷上所记载的,被诅咒了百年孤独的家族,一直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重演,从来都不曾消逝。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除夕夜,倘若没有申雨的守护,自己会不会,做为冷家的最后一个人,同样被一群嗜血的蚂蚁,无情地吃掉呢。
……
翌日清晨,密城医院。
几个上班的医护人员,见面一打招呼,便在走廊上攀谈了起来。
“李姐,你听说了没,昨夜有个孕妇难产血崩,都快流干了才送到咱们医院,唉呀,真是太可怜了!”一个身穿绿色工作衣的护工,对护士长李莉说道。
“可不是,这大过年的,主治医生都在家过年,就剩俩值班的小护士,先给那孕妇输了大半夜的血和氧气,后来打电话给妇产科的孙大夫,让她连夜从家里赶了过来,可惜……最后还是没给救过来。”李莉对事故大体了解,昨夜值班的小护士今天凌晨就给自己打过电话,通报了情况。
“听说那孕妇的父亲,还哭着求着在病房里跪到了天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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