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鼻音浓重的两个字,顾宵良酝酿了太多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许久,他沙哑的问:“做噩梦了吗,梦到什么了?”
年年摇摇头:“不是噩梦,我看见我外公了。”
“他老人家想外孙女呢。等你把伤养好了,我就带你回夏庄看看,好不好?”自十二年前一别,顾宵良再也没有带年年回过夏庄。一开始他是私心不希望年年与那些凄苦悲伤的过去再生纠葛,而如今同中国大部分落后山村一样,夏庄的老人们一个个离世,年轻人也远走都市,早没了原来的样子。
顾宵良轻轻抚摸着年年右腿上的石膏,艰难地问:“还疼吗?”
年年委屈点了点头,她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颤着声音问:“叔叔,我的腿是不是摔断了,以后都不能再走路了?”
“不是的!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做好复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以后,你还可以走路,可以跑、可以跳。”顾宵良心疼极了,他小心翼翼地说:“但是,在康复期间,你不能加重双腿的负担,咱们以后、暂时不要再跳舞了,好吗?”
从顾宵良凝重的语气里,年年敏感地意识到这个“康复期间”恐怕要比想象中地还要漫长。她沉默了许久,突然说:“叔叔,你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学会走路的吗?”
年年自问自答地说:“隔壁的申家奶奶告诉我的。我一岁刚学会的爬的时候特别顽皮,外公腿脚不好,生怕我爬远了赶不上,就用布条把我绑在他的拐杖上,带着我教我学走路。一见我偷懒,或者摔倒了,他只要拿拐杖轻轻一挑,我就能站起来了……可惜我学会走路以后,外公就再也不能走路了,那个时候没有轮椅,连他的拐杖都成了摆设。”
“叔叔,比起命运带给外公的辛苦,或许我应该庆幸自己今后还能路。”不必依赖双拐和轮椅,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原来多年以前,年年的骨血里就被根植了这样的勇敢,“所以叔叔你放心,我会配合医生,让自己赶快好起来的。”
所有安慰鼓励的话都失去了用武之地,顾宵良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的年年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坚强,让他欣慰的同时,也让他为自己无力改变这个糟糕结果而难过。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如果年年只是哭着闹着喊疼,或许不会让顾宵良这样失落吧。
“叔叔,我从舞台上摔下来的时候,把在场的同学们都吓坏了吧?!”年年实在想知道,如果事情传出去,许韶康会不会知道,那么程农农会不会知道。
“哼,如果不是学校后勤没做好,你怎么会被舞台上的洗涤液滑倒?京大该负的责任,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年年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跟慕家打交道!”顾宵良沉了沉脸,尤其是那个慕泽,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年年想为他们求情,却不敢忤逆处于盛怒的顾宵良,只得乖乖地点头,令顾宵良宽慰了不少。他想到年年几天没有进食,便离开病房去给年年准备进补的早餐。
顾宵良前脚刚离开,白梓诫便闪身进来了。
此时的白梓诫双眼布满了血丝,雪白的实验服也沾上了污渍。年年一看便知道,这位干净优雅、妙手仁心的学生会长恐怕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她急忙打断白梓诫的道歉与自责,劝说他回去休息。
敬业的准医生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骨伤常识、以及注意事项,最后才在年年连绵不断的哈欠下,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医院。
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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