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云苑微笑着,眼底的星辰熠熠闪烁:“你还记不记得,我爹去世时……”
“那天,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的一天,不瞒你说,比听到你和清兰成亲的消息时还要难过,我爹虽待我冷淡,却从未放弃过我,让我自生自灭,他供我读书,教我明礼,又苦心操持云府上上下下……娘去后,我爹一直没有续弦,他虽嘴上不说,我却知道是为了我……”
云父离世时,云苑一身雪白孝服,撑着病弱的身子在灵堂前守了三天三夜,硬是没人能够劝的动,拉的动。
此时秋言已经十来岁,身体正在发育,转眼个头就就窜过了云苑,生的风流俊俏,体魄强健,云苑跪了多久,他便也陪着那人跪,一声也不带吭。
有时云苑夜里困乏,秋言便借出宽阔的臂膀给云苑小憩,自始至终,秋言未曾说过一句“节哀”,唯有两个字快说烂,却是“我在”。
“那时我便想,倘若从今以后,你能一直这么陪我,该多好。”
“我失去世上唯一的血亲,可一想到还有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云苑语气淡然,秋言心却中久久无法平静,颤道:“从那以后…你……”
“从那以后,我便无法将你当做亲弟弟看待了,每每我在病中时,你悉心照顾我,我却没办法正视你,因为我已经发觉了自己是喜欢你的。”
云苑一声喜欢,当即戳在胸口正中,秋言怔怔落泪,“那些画儿,也是从那时开始?”
云苑摇摇头,笑道:“画不是,那是从你一进云府,我就开始画的,本想画到你长大成人,着做个纪念,后来不知不觉的……却变作是抒发情意了。”
秋言望着眼前那眉眼微阖的苍白男子,只觉心头一阵闷痛,一眨眼,水色晕开云苑清俊的眉宇,往事翻涌成烟,恍如泼墨画一般来回晃动,一幕幕,一片片。
此刻,仿佛那临终之人倒是自己了。
“阿苑,别死。”
秋言抱住云苑有些泛冷的身子,只听怀中人一遍遍说困倦想睡,终是心下不忍,轻声道:“阿苑……阖眼吧,我会叫你。”
当天夜里,云苑安然离世,秋言抱着那人尸体,直到第二日晌午,这才恍然惊觉,放声痛哭。
又三年,秋铭爱诞下一儿一女,阖家美满,秋铭人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秋言了却尘世,无心世事,不满一载,也重病而去,死后与云苑同葬一处。
每年暮春,京郊的墓园里总会有一对模样标致俊俏的男女去上坟,两人生的极其相似,气质却不同,那女子生着一双极为明媚的桃花眼,笑起来若百花齐放,媚眼如丝,而那男子则一袭月白轻衫,笑起来温润如玉,气质儒雅,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
两人所祭拜的坟头十分简谱,两个土包上竖着两块白石碑,除此之外,别无所有,若说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那便是两座坟头之前遍地盛开的火红花朵,枝叶相连,清绝妩媚,正似那灼灼如华的嫁衣,清风一过,低眉贴耳的相互低诉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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