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欧阳漓坚定地说:“我要跟你一起盖。”半晌,她又摇了摇头:“可是,这房子盖好了,我们又没住上两天,岂不可惜?”
“可惜什么?”季汉宇微微一笑,“说不定明年、后年,我们再来时,就不用带帐篷了。再说,如果有其他人来住,不是很方便么?我想,我们走时在屋里留个小册子,将一些用具留下,留言请来人照顾好小屋,给下一个来岛上的人留东西。这样来一个接力,这个小屋或许会成为岛上最温馨的所在呢!”
欧阳漓不住点头。她的心里,正叮嘱自己:将来的某一天,她会独自来到这个小岛,寻找今日的感觉……那时,季汉宇,又会在何方?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浮现出汪然的影子。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可他还是出现了。回想起白天在岩洞里的一幕,她的心微微发颤。难道她心底的烈焰,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燃烧么?在这个清冷的夜里,哪怕只有一点点烛火,都会对她形成无形的屏障。她真的想投入季汉宇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中去,但汪然的目光像烛火一样照着她,她不能……
她下意识地看看表,十一点了。该回去睡觉了,她想。她以手撑地,有些艰难地起身,嘴里说道:“我该去休息了,你也累了……”
季汉宇突然间也变得笨拙了。看来还是留不住她……他的心有些凉。她不用多说,他就知道她的为难。但要他在这个晚上再送她离去,他不甘心。他知道以他的孔武有力,她只是网中的鱼儿。然而,这毕竟只是本能的冲动。一个下午,他拼命地劳动,就是以最原始的方式去消解这种冲动,企图用汗水去浇灭熊熊燃烧的烈焰。他暗暗恨自己没有出息,恨自己不能做个真正的君子。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他试验过,当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汗水比油更能助燃……扎筏、盖房子、钓鱼,这一切,如果没有欧阳漓,毫无意义!想到这些,他的脸泛起潮红,呼吸有些急促。当他看着她真的挣扎着爬起来,甚至连“晚安”都不说就要离去时,他头脑里只有轰轰声。他终于伸出去一只手,铁钳一样夹住了她的胳膊,几乎是低吼:“……阿漓,能不能……留下?”
“不能……”她的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但她还是甩开了他的手,一步一跌地向外走去,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艰难地爬向自己的窝……
季汉宇的手仍然伸着,如一个溺死的人,保持着死前挣扎的姿式。夜真的静极了。他听见她终于钻进了小帐篷。他听见她重重地摔在铺好的毡子上。最后,他听见她低低的啜泣……
季汉宇脑子里白光闪过,热汗像破茧的飞蛾努力钻出毛孔。他的心好冷,身体好热。他吹灭蜡烛,踢掉鞋,脱去外衣,只穿一条裤头,赤着的身子绷成一张弓。几分钟后,这张弓将他从帐篷里弹射出去,射过海滩,射向冰冷刺骨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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