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厌,妈妈说,不能讨厌。”
“那你呢,你自己讨厌爸爸吗?如果可以讨厌爸爸,那你讨厌他吗?”
“不能讨厌。”
“如果可以呢?”段均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温和,但是连续三次的提问,已经显得有点咄咄逼人起来了。
“……讨厌!”郑不的眼泪大块大块地砸了下来。
“对,讨厌就是讨厌,没有什么不能讨厌的。恨就是恨,谁规定不能够恨自己的父母了。”
郑不还是闭着眼睛,耳边的钢琴曲也还在回荡,但是她的心,却完全无法平静下来了。
林正和刘考坐在外面,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旁观段均的治疗了,虽然现在还不明白段均到底打算怎么对待郑不。
“你没有错,是我们自己傻逼罢了。我们无法承认天下确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只要大家都不承认,我们每个人就能心安理得的不承认。相互欺骗,以‘我很爱你但是方式不对’为借口,遮蔽一切自私与残暴。”
“父母当然没有爱孩子的‘必要’。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安慰自己的父母,为了给无聊的生活添点儿聊,这些都可以是生孩子的正当理由。只要你对孩子‘好’就行。至于开不开‘爱’的外挂,那都无所谓的。只不过不开外挂做起来难一点罢了,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别用伪爱这块遮羞布。”
郑不没有发出声音,说实话,段均说的这些,她并没有听懂。
但是好像,又有一点懂了。
她好像有点明白,这三年来,她被婶婶赶到猪圈里的时候,她不是不恐惧的。只是没有人可以依靠,可以抱怨。她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爸爸了,但是爸爸告诉她,不要惹婶婶生气,郑不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不让婶婶生气,因为自从婶婶见到她以来,除了抱着弟弟的时候,婶婶没有哪一刻是没有生气的。
她没有人可以抱怨,妈妈说,不能怪爸爸,所以她不去怪爸爸。婶婶要把她赶去猪圈,但是婶婶说是为了弟弟,所以她不去怪婶婶。但是每当她饿狠了,或者在猪圈里实在是冻得不行的时候,她总得有个人去怪一下,才能让她继续撑下去。
于是她责怪自己。
怪自己不讨爸爸喜欢,怪自己妨碍到了弟弟,婶婶才把她送到了猪圈里。
这样的话,在猪圈里一个人度过的这一千多个日子,才稍稍变得好过了一点。
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说,我们是可以责怪的。因为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父母都爱自己的子女,而因此,不是每一个子女都不能去责怪自己的父母。那么现在,将自己置于这样一个境地的父母,她是不是也能够责怪他们呢。
郑不在想着什么,没有说话。
段均继续说道:“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没有人能够决定你怎么活。如果恨能让你活得更好的话,那你大可以恨他。”
在外面围观的人,此刻都无话可说。也许是因为段均说的话太过于离经叛道,又也许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的话。
这个新闻在洛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民众都十分关注这个案子的进展,一时之间,“猪圈女孩”成为了每一个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关于这个案子的一切,即使靳阳在医院里,也不时听到小护士们还有患者们谈论着这件事情。
靳阳在第二天就醒了过来,尽管他多次坚持要跟着刘考继续跟进这个新闻,还是被总编一口回绝了,这个新闻虽然很重要,但是没有敢让一个新人冒着生命危险来做这件事情。靳阳在病床上躺着没事干,只能盯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过过瘾。
坐在一边的老太太看着靳阳看着电视的样子,气得举起手来恨不得一巴掌再把他拍昏过去。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老太太本来就吓得快心脏病发,靳阳爸爸妈妈走得早,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靳阳这个独苗拉扯大,好不容易看着他大学毕业自己等着享清福,没想到就摊上这种事。
尽管医生告诉她靳阳没有什么大事,但是直到他真的醒过来确定脑子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老太太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了下来。谁想到这个臭小子醒过来第一件事就嚷着要出院接着跟这个新闻,老太太被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直到现在都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靳阳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新闻,新闻里那个女主播报道着这件事情的后续,小女孩的爸爸和继母正在被调查中,警察和心理专家正在对小女孩进行心理治疗,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小女孩的生活开始回到正轨之中,这似乎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靳阳躺在病床上,握了握拳头,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什么。
五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之间,靳阳离开洛城到B市工作已经第三个年头了。春节将近,报社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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