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凤翔城人民八卦的水平还是很高的。
三日前才新晋的乐魁,到这会儿祖宗八代都已经被扒出来了。而且那故事讲得惟妙惟肖的,仿佛一个个都是当事人。
游伶通过周围人的交谈,对这乐魁也有了初步的认识:此人名赵酩阳,字无师,刚及弱冠。
赵酩阳的故事也算传奇:他生于大武西南腹地的一所小城,谭城;幼时家境贫苦,父亲是个地痞,在一次偷盗后被失主抓住,乱棍打死,母亲是个被负了心的烟花女子,得知其父之死,心灰意冷,投缳而去。
所幸赵酩阳的姑母是当地一家青楼的鸨母,便收留他在青楼里当个打杂跑腿的小厮。八岁,正是念书习字的好时候,但是姑母却没有那个闲心,她本就不喜自己那个不学无数的便宜哥哥,觉得自己能给他孩子提供一口吃食就不错,哪儿能一月花上几贯银子送他读书?
从八岁到十二岁,赵酩阳就一直呆在青楼里,端茶送水,抹桌扫地,甚至挑水砍柴,这孩子嘴甜又勤快,再加上同命相怜,楼里的姑娘都还挺喜欢他。
即使是谭城这样的小地方,也不能避免追捧声乐的风潮,楼里有名的姑娘都会点儿乐器,尤其是花魁周媚,一手七弦琴也是小有名气。
赵酩阳就是从这些窑姐儿身上学会了识谱和抚琴,而后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十三岁那年,他的琴技已经比周媚还有名了,靠着为当地富绅表演时背着姑母攒下的银钱,在一个雨夜里,偷偷离开了谭城。
无师,无师,是他自己为自己起的字。他从不承认自己有师傅,全靠着一身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好本领,一旦哪里有名家表演,他便是挤破头了也要去看看,只要看过听过,回去稍加琢磨,再难的曲子,都能复现。就这么一点点,一步步,终于在千秋宴上一飞冲天。
游伶伸长脖子,终于远远瞅见了乐魁游街的花轿。
那是一顶开敞的轿子,轿头是藏青色的双重攒尖顶,六角若飞举之势,底下是六根漆红色雕花细柱,三面围栏,这顶,这柱,这栏,分明就是天水湖湖心亭的微缩版!
抬轿的是四个肌肉虬结打着赤膊的壮汉,皆在腰间系了红腰带。
轿前有八名端着□□的兵士开路,兵士身后是两名美貌动人的乐姬,手里持箫,似乎是为了给乐魁伴奏。轿子的后方、左右两侧又另有总计一十六名兵士,将乐魁保护得是密不透风。
赵无师正坐在轿中,头戴琴首形状的赤红色发冠,连岳山的位置都刻的清清楚楚,身穿状元特制的大红锦袍。
身前置一把月型式的七弦琴,是千秋宴上武王都当面赐给他的。
他鼻梁高挺,眼睛狭长,嘴角微扬,志得意满的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手里随便拨弄着琴弦,完全没有好好弹的意思,似乎是觉得周围这些庶民根本没有资格见证他的真正实力。
战霄只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当时在千秋宴上,他就对这人心生不喜。
游伶默默捂了下脸,小声嘟囔:“天,我一辈子也不要当这什么鬼乐魁……”
时刻关注着他的战霄自然也没错过这句话,明知道答案却想逗逗他:“为什么?”
“一个大男人,打扮的跟个要出嫁的新娘子一般不说,还得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游街,我可承受不起。”游伶做了个夸张的动作。
听了这话,战霄不受控制的开始联想,要是眼前这风华无限的小乐师穿起那身为乐魁特制的红袍,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想着想着,呼吸粗重了起来。
游伶倒是没有注意到元帅的异样,在轿子离他只有十几步时,他看清了赵无师身前的那把琴。
周围有人小声讨论:“每次武王陛下都会为新任乐魁赐一把宝琴,之前琴仙沈公子得了那把梁朝时遗留的‘扶摇’,不知这次赐的又是什么?”
“月姬。”
“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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