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机内全部的干扰丝,又操纵机体作了一个七十五度角的倾斜,向厚重的云层中扑去。他选取的角度非常刁钻,既擦着云层低部飞行,又没有离开积雨云的遮掩。后面追来增援的穿梭机群在干扰丝中没头苍蝇一样地乱钻,更兼积雨云内部带着大量的闪电,造成了严重的电磁干扰,因此他们立刻便丢失了林椎逃离的方向。
林椎在大雨滂沱之中,轻快地操纵穿梭机离开了云层。凭借着高超的低空技术,沿着一道河川进行近地飞行。很快,他就在河川的一处支流上方的茂密丛林中降落了下去。
翎毛听见劈劈啪啪的碎裂声,迷茫地抬起头来。看见无数树枝藤蔓在机舱上方的天顶处划过,被穿梭机的疾冲速度刮断劈折。林椎野蛮地将穿梭机急速降停,穿梭机七倒八歪地挂在了河滩边的一丛灌木之上。
林椎好似已经忘记了翎毛的存在,踉踉跄跄地拉开舱门,朝着雨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他在树丛中连滚带爬地奔下河滩,脚下一绊,摔倒在了河滩的浅水处。
翎毛惊得连忙站了起来,扑扇着翅膀飞了出去。正看见林椎象只野兽一样,把脑袋插进河水之中,大口喝了几口着混杂着雨水的肮脏河水。翎毛惊叫一声:“队长!”收拢双翅降落在林椎身边,不顾一切地将林椎从水边拖开。他看着林椎伤痕累累的脸上泛着可怕的潮红,低声说:“队长,你在发烧……”
“我他妈的知道自己在发烧。”林椎含糊地说,用力甩开翎毛的手。用还戴着手铐的双手在河间浅洼处乱摸,居然掏摸出了两只小得可怜的河虾,他熟练地扯开虾壳,贪馋地将虾肉一下子挤进了嘴里。翎毛心疼得几乎要发疯,一把握住他的颤抖的双手,哽咽道:“队长……我来……”
林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眸沉郁得就象毫无光芒的星际黑洞一样。翎毛以为他病得糊涂了,担心地抬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不料林椎的眸子陡然收缩,忽然间双臂一挥,呼地挡开他的手臂。这是个很典型的近战动作,磕开对手的攻击的时候,拳头已经在合适的位置,积蓄了足够的力度。果然,还没等翎毛反应过来,林锥双拳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腕上的合金手铐也成了凶猛的利器,锋利的锐角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面。
翎毛只觉得天旋地转,脑门上血流如注,一头扎进了地上的泥水间。立刻又被林椎粗暴地拉着羽冠拖了起来,他以为林椎会就此把自己活活打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但是林椎只是把他拖到了水洼高处,就着雨水给他胡乱洗了洗脸,然后开始蘸着他的血,费力地往自己的基因手铐的电磁连接处涂抹。
翎毛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慢慢地清醒了过来。看着林椎古怪的动作,害怕又担忧地问:“队长……你是不是……哪里不好……”
林椎扫他一眼,又伸手去抹他伤口流出来的血。翎毛躺在地上,呆呆地瞧着他,毫不反抗。林椎又看他一眼,终于叹了口气,沙哑地解释说:“这是基因手铐……用了你二哥的基因序列作密码。你既然是他的兄弟,基因链应该能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相似。用你的体液大约能够混淆掉一部分的基因密码。我才敢对它进行强力破坏。”他吃力地转动着钢齿磨得血肉模糊的双腕,一面干活儿,一面说:“否则,这双手就要被废了。”
翎毛对他说的话不大能够明白,但是依旧听话地仰起头来,任着林椎用自己的鲜血破坏基因手铐。
林椎看着他驯顺的举动,长出一口气,说:“你就是靠这个模样,骗了小斯特朗那个笨蛋整整二十年?”他短促地笑了一声,说:“当然,我也一样。”
翎毛痛苦地咬着嘴唇,说:“我没有要骗人,我只是按着二哥的话,留在他要我呆着的地方。我的芯片能自动联接各类主控电脑,传送给二哥……二哥说过,银河联邦之中,还有很多跟我们一样可怜的族群……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你就听他胡扯吧。”林椎恼怒地说,放弃了只是沙沙作响,却依旧牢固万分的基因手铐,扶着一棵大树,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翎毛一翻身爬了起来,想去扶他,又倔强地反驳说:“二哥说的又没有错,银河联邦本来就不应该这样不平等!”
林椎一转头,狠狠地瞪着翎毛。翎毛本来正要扶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地被他的目光吓得不敢伸手。林椎冷冷地说:“往你的脑袋里,往马杜夫寄生兽的神经系统里植入控制芯片,让所有的人都要对着他磕头礼拜,就能算是平等了?”
翎毛想了想,说:“那是因为我们需要联合起来……”
林椎呸了一声,恼火地冲口而出,说:“你他妈的就是个智障!”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狠狠地伤害了翎毛。翎毛纯净的眼眸本来一直是在痛苦而恳求地望着他的,但是现在却一下子垂了下去,象星光熄灭一般,坠入了睫毛浓重的阴影之中。
“队长,你不要生气……”他轻轻地说,“你说的都对,我是个智障,你讨厌我是应该的……可是你受了伤,又在生病。队长,让我再照顾你几天吧,好不好……你不想相信二哥的话,那就……不相信吧……”
林椎没有说话,翎毛本能地觉得他是在不信任自己,难过地低下头,牙齿深深地嵌入嘴唇。想了半晌,又哀求地说了一句:“你睡觉的时候,就把我关在机舱里,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林椎哼了一声,简单地说:“你二哥的军队很快就能找到这架穿梭机了。我不能呆在这里。”
他转过身,蹒跚地走向穿梭机,翻找片刻,将武器和一些急救药品塞进湿透了的夹克口袋里。便向河滩地里涉水走去。走了几步,又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支撑身子。翎毛担忧地望着他的背影,呆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跟了上去,胆怯地伸手搀扶住林椎的另一支胳膊。林椎看了看他被自己打得满是血污的脸颊,终于没有再甩开他。
他们涉水走过浅滩,攀树牵藤,走进了一座密林。林椎找到了一丛生着又酸又小的浆果的灌木,两人勉强地填了填肚子。翎毛不敢再跟林椎多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地陪在他身畔。林椎也没有再拒绝他的照料,在他的帮助下飞越了河川,登上了另一座山梁。
到了晚上,山间的雨势并未减小,他们只好在一处峭壁下的避风处安顿了下来,用激光枪的光束弹生起了一堆火。林椎早已精疲力竭,也没有心思去想翎毛是否会再度出卖他,便倒在枯枝败叶间昏睡了过去。
他一路都在发着高烧,又兼淋了大半天的雨,半夜的时分便又冷又热地打起了寒颤,纷乱地做着各式各样的恶梦:凉薄无情,只剩下一丝幻影的母亲;相依为命,却奸险冷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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