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儿你怎地这般喜欢替我梳头?日日大清早便过来,你不累么?”
他是随口一说,黎儿却微微地红了脸,道:“不……不累……”
凌琛见状,知道他昨日定然又为温郁渎侍寝了,也有些尴尬,支着额头换了个话题道:“待会儿再梳,先把案上那本《楚辞章句》拿过来给我。”
黎儿依言到案上去寻书,但是凌琛从温郁渎的书房里乱搬了不少书到房中来,堆得案上四处都是,字画各异,他不识得,正在乱找。凌琛见状,扬声笑道:“就是你刚才拿的那一本。”
黎儿依言将书捧了过来,凌琛接过,随意翻了几页,消磨时光。看到《国殇》一章,微微叹了口气,手指在扶手上微微敲击,细品辞意。黎儿偷眼望去,瞧那书上字画如天书,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心内微微沮丧。
他一个分心,手上失了准头,令束发金环勾住了一缕头发。凌琛淬不及防,“哎呀”一声。黎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跪倒,凌琛已经笑道:“好了,没关系。”黎儿也知道凌琛性情温和,便没跪下去,细声道:“多谢贵人。”
凌琛笑道:“这都要赔个礼?我家的使唤人要是有一半象你,我家的地上就全跪满人了。”黎儿听他开玩笑,也细声细气地笑道:“那是贵人性子好,不为难下人。”凌琛道:“嗯,这话得让邹凯听听,他一天到晚嫌我给他找麻烦呢。”
黎儿大了胆子,也笑道:“贵人平日里那般安静,哪里会找麻烦?”凌琛笑道:“这话该让独孤……咳,总觉得我给他们找麻烦的人听一听。我又没欠他们八百吊钱,怎地日日见了我就要瞪眼睛?”黎儿惊道:“有人敢瞪贵人?”凌琛撇嘴道:“瞪得来劲着呢。日日生气,活该长白头发——”他骤然收住了口,暗暗地叹了口气。
黎儿笑道:“啊,我知道了,是贵人的爹娘?那自然会为儿女操心。”凌琛一笑,心道这可真是歪缠。也不多说,见侍女送上早膳,便把书随手一扔,起身到桌边用饭。
黎儿小心翼翼地将凌琛扔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恭恭敬敬放到案上。凌琛一眼瞧见,奇道:“黎儿你这般礼敬圣贤书?喜欢便拿去瞧吧。”黎儿胀红了脸,道:“这书上的字我不认识……”凌琛笑道:“噢,那是汉隶,温郁渎大概也识不了几个,塞在那儿充数儿呢。”
黎儿听他嘲笑自家王上,一吓,连忙使眼色令使女们出殿侍候。凌琛知他谨小慎微惯了的,一笑,自顾自用饭。黎儿在一旁侍候巾帕,又瞧了那堆满书本的桌案几眼,终于忍不住道:“您懂的可真多……”想了想,小声道:“……您前儿画的地图,王上一直收着呢……”
凌琛正叼着勺子喝一碗乳粥,听言,含糊道:“那么张破玩意儿也能当宝贝?要是小爷的北戎腹地地图……哼!”黎儿自然听不明白他说什么,睁着圆圆的眼睛瞧了他一会儿,因方才与凌琛说笑,壮了胆子,小心问道:“那是很难画的吧?”
凌琛扫他一眼,看着他眼中满是渴求向往之意,奇道:“怎地,你也有地图要画不成?”黎儿一下子胀红了脸,道:“不……不成的,我笨得很,没读过多少书……什么也不会!”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懊丧酸苦,自惭形秽之意已掩饰不住。凌琛何等的心思剔透,已瞧出他羡慕向往之意,知是为了在温郁渎面前固宠。虽然对这些后宫手段不屑多听,但想想那日见的那具只侍候了一夜的尸体,也知黎儿这样的娈宠在宫中活的自然是如履薄冰,心生怜悯。思虑着,慢慢道:“要说难嘛……”倒也真是难,凌小公爷被父王罚跪背书多少年,地理图志背烂了无数本;又兼走遍了北疆,瞧尽了天下河山,才有如今下笔若神的功夫。岂是黎儿一个深宫使唤的小奴能比拟的呢?
凌琛眼珠一转,忽然计上心头,舔舔勺子,仿佛漫不经心地道:“……一时半会儿倒也是学不会的……”见黎儿满脸失望之色,笑道:“若是要画,费的工夫不少。不过如果是用土石堆起来,只怕就简单了许多。”黎儿本已无望,忽听他这般说,又复欢喜,道:“是,那样堆起来的山川河流,我也看得懂——我帮王上堆过沙盘的!”凌琛一笑,又塞了一口粥,含糊道:“行军时,沙盘可不好带啊。”
他仿佛心思都在碗中,但在黎儿眼神黯淡下去之前,却再一次开了口,道:“那日到这里来的方文述方先生,你可认识?”黎儿下意识地答道:“认识。”忽地一惊,抬眼看着凌琛。
凌琛还在专心舔勺子,闲聊般咕哩咕噜地说道:“方先生会用蜡与木屑捏成不坏不腐的地图,这手工夫,你家王上可羡慕得很呢。”黎儿瞧瞧他,见他仿佛并不是要打听方文述现状,稍稍放下心来,道:“是,王上说过……”凌琛笑道:“但是你家王上自己作图,却始终调配不好木蜡,软硬不匀,是不是?”黎儿见他尽数猜中,不由自主的便点了点头。
凌琛道:“那你便去向方先生学好了。你家王上准定高兴。”黎儿想想,摇头道:“不……不行。”凌琛道:“怎地,你怕方先生不教你?放心吧,我教你跟方先生身边的伍伦说一句话,方先生便什么都能答应你。”
黎儿听得又好奇又心痒。原来温郁渎虽令将方文述监守住了,但因事务忙碌,还一时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置,因此依旧命黎儿去为伍伦送药。黎儿害怕伍伦,听面前这位贵人说只要一句话便能让他们服服贴贴,心中不信,想道:“哪有这样的好事?”
凌琛见状,知道伍伦确实在方文述身边,便笑道:“你先与方先生说你的来意,要是方先生不理你。你便向伍伦作个揖,说一句:‘大嫂子,请你让方兄教我吧。’他准什么都答应你。”黎儿满头雾水,道:“这……这是什么意思?”凌琛窃笑着推开碗,道:“信不信由你,学不学……也由你。”
此时他已应了温郁渎结盟入宣化府一事,温郁渎忙着召集军队,分兵布阵,也没有多少空闲来扰他。又想着来日方长,要对心爱的人用水磨工夫方好。因此凌琛虽被关在深宫之中,但却依旧是娇婢侈童,金尊玉贵;除了没有自由以外,与在北平王府里倒也无甚差别。只是长日漫漫,甚是无聊,只能看书作画,消磨时光。
傍晚时分,黎儿重又进来服侍。此时凌琛沐浴方毕,正让侍女们侍候着更衣,一见黎儿眉梢眼角神采飞扬,已知建功,笑道:“方先生应了你了?”黎儿一面接过侍女手中巾帕,为他揩拭头发,一面点头道:“贵人当真神了,那句话一说……”凌琛见他说到这里,便有些吞吞吐吐,心下了然,笑道:“伍伦又敢骂我了?说来听听。”黎儿见他什么都猜得着,也放了胆子,笑道:“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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