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还要焦着些?也不怕腻着了?”说着,去得远了。
陈昭德见是传膳宦官,也不着意。身边的尹寒松却有些疑惑,压低声音道:“他眼神有些不对,瞧了好几眼这棵树。”陈昭德想想,也低问道:“难道他过一会儿还会回来?”尹寒松皱眉道:“贵人们点膳,御膳房是要现作的,他若在那里等候,岂不白耽误时间?且炸茄盒这道菜备料时间颇长——噫,炸茄盒,还要焦着些?”陈昭德听他口气仿佛若有所悟,忙问道:“怎么?”尹寒松犹豫道:“焦的茄盒,那不是‘糊茄’么?”
陈昭德毫不明白,瞪着眼睛看他。尹寒松苦思冥想道:“糊茄——胡笳……胡笳十八拍……”忽然向陈昭德一招手,道:“跟我来!”
陈昭德不明所以,随着他纵身跃起,向远处墙间露出的一丛翠竹窜去。那竹子枝繁叶茂,拂在墙间密密铺开如扇,两人跃上墙头,连立足的地方都极难寻觅,更不能存身。但苑中巡逻禁卫时刻都会过来,岂能站在这等高处招摇?陈昭德正在担忧,却见尹寒松身形如风,已从竹梢间滑了下去。他不及多想,跟着足尖一点,也跳下了墙头。
他本担心这般莽撞潜入,要惊动宫内人。不想这竹子竟生得极是隐僻,外间有山石横亘,小道曲折,又横生出数枝桂花,将这一角挡了个严严实实。而假山石下,正有两名女子站在竹林之间,相互扶持,翘首四望。陈昭德一见其中一名身姿亭亭,娇柔体态中带着三分英气的女子,已是心动神摇,颤声低叫道:“阿玖!”
那两名女子听他叫唤,都连忙转回身来。明安郡主看见陈昭德,虽知他要来,却也忍不住轻叫了一声,挣开了同伴的手臂。另一名女子却看着尹寒松,低声问道:“……寒松?”
尹寒松悄悄地深吸一口长气,心道:“小怜……怜卿,果然是你!”
他正要开口说话,怜卿却又有些犹豫地望着他,问道:“还是,你是……霜柏?”
尹寒松暗吃一惊,心道怜卿如何会认错自己与兄长?刚想分辩,忽见怜卿望着自己,眼波温柔,仿佛不由自主地便情生意动一般。他虽知道怜卿以色侍人,眉目间柔情脉脉,那是常态,但这般温柔深情的眼色,却令人实难怀疑她的真心。凌琛那日的评说瞬间划过他的心头:“……我看怜卿,对你哥哥并不是全无情意。”
一想着凌琛,他亦不由自主地便神色温柔起来。怜卿本就认错了人,见他瞧着自己的眼色,竟然更笃定了几分,柔声笑道:“我早该猜到,能从胡笳想到我的竹箫的人,原该是你。”
尹寒松大窘,心道这却不能胡来。她虽不是自家嫂嫂,但大哥对她一片深情,自己怎能调戏与她?赶紧要开口说话,却听明安郡主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说着,已经引着陈昭德,穿花拂柳往林间走去。
怜卿却转头往墙间张望,问尹寒松道:“寒松可是在外面望风?”见明安郡主两人身影已隐入花丛之中,不待尹寒松开口,便低声急切地向尹寒松探问道:“他……有没有与你说过:独孤家的长子独孤敬烈死在阳平关一事?”
第65章错踪复杂
尹寒松又是一惊,他为替独孤敬烈遮掩,便对大哥也撒了谎,只说武德将军在阳平关外身亡。想来是大哥写信告诉了怜卿,他不知该如何应答,便又想着要说明自己身份,刚呃了一声,怜卿却语气更加急迫,追问道:“他当真亲眼见着了?”
尹寒松心中大起疑云,心道她为什么对独孤敬烈身亡之事这般关心?迟疑着胡乱点了点头。怜卿拉起他的手,引他往院中走去,尹寒松大窘,连忙挣开。怜卿一怔,回头瞧他,脸忽地红了,眼色便有些委屈,低头在前面引路,小声说道:“这些日子不见,你可……还好?”尹霜柏待她一片痴心,惟愿常伴她身边,这回离别经年,她已有些不惯,听身后人一时没有答话,更是难过,道:“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若听了还怨我,那也是我应得的……”
尹寒松正在想误会已成,须得小心将话说开,才能令双方都不生尴尬,这措词却是极难。听怜卿莺声沥沥,其间的哀苦剖白之意,极是明白。心道不好,她要与哥哥说的私房话儿,自己决不能听,也不再想现下说穿开来是否会令她难堪,连忙道:“你弄错了,我不是……”怜卿却仿佛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一般,转头微微一笑,娇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
尹寒松一见她的笑容,心头忽震,喉中便是一滞。那满心欢畅,情真意切的快乐笑容,竟象极了那日万众瞻目入洛阳的凌琛!凌琛与她虽然男女有别,性格各异,相貌更是全然不同,但那眼波流转间的心满意足,欢喜爱恋,世间但凡痴情至性之人,哪能瞧不明白?尹寒松这些时日,魂牵梦萦的一直便是凌琛那般中人欲醉的眼色,心头最深处隐隐早有了“奈何一世无缘”的遗憾,如今竟忽然见到有人亦会这般对自己衷情微笑,立时触动情肠,竟怎么也说不出下半句话来了。
怜卿见他呆呆地瞧着自己,神色中情爱痴缠,柔情万千,正是尹霜柏常对着她的眼光,心中大悦,误会更深,红着脸儿微笑道:“这里不是说话处,明安郡主与陈将军有私房话儿要说,咱们也别去打扰他们。”说着,拉拉尹寒松的袖子,穿堂过厅,将他悄悄带到了一间暖阁处,推开窗子,正望着萃碧宫的花园,宫门来去诸人一览无遗,低声道:“我们在这里替他们守着。”
她自暖壶中斟了一杯茶,递将过来,柔声道:“霜哥,我有这许多事瞒着你,你不怨我吧?”尹寒松接过茶来,只觉尴尬万分,想着错已铸成,只能与她敷衍一刻,万不可说私情话儿便了。回头再向大哥好生请罪,求大哥帮自己掩饰过去,大约也无甚大碍。
正在思量,又听怜卿说道:“独孤敬烈既然已经死了,独孤家族现今又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我爹爹与恩师的冤仇,一直到今日,才算是报得干干净净了。”尹寒松失声问道:“独孤家族?我怎地从未听说过你要向他们报仇?”怜卿嘴角露出一个苦笑,道:“那时……你我这等芥子末一样的气力,哪里扳得过独孤家族?说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她语调忽转深冷,道:“而且,我恩师说过‘非到乱世,不能尽灭独孤!’”
尹寒松听得又惊又疑,问道:“你恩师?”怜卿柔声笑道:“你不是一直说我抚琴手法与你传授的有异么?那便是我恩师教授的了。”她看着尹寒松,目光中一派脉脉深情,道:“如今我什么都不瞒你。你还记得我被罚没入宫的三年么?那便是我遇见恩师的时节了。”
她娓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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