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了一声,又问:“你说跟踪我的一直是白晟?从什么时候开始啊。”
蜂鸟好像被他的问题冒犯了,说:“当然了!难不成还是我吗?跟踪你我疯了啊?恶心死了!”
凌辰南说:“但总是你整理的吧,墙上。”
蜂鸟啧了一声,小声说:“太乱,看不下去。”
暴躁易怒,随心所欲,强迫症,不喜欢肢体接触,还有点直男癌,凌辰南心里暗暗总结,但意外地比想象中好相处。
蜂鸟瘫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嘴里喃喃自语:“烦死了,神经病,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别睡啊,”凌辰南又戳了戳他胳膊:“把我都闹精神了,咱们说点儿别的。”
蜂鸟侧过身,表情严肃道:“你最后跟你说一遍,别碰我。”
凌辰南举起双手表态,问:“沈寅川知道你的存在吗?”
蜂鸟一听这三个字脸立马就阴了:“是嘛,谁知道呢。”
凌辰南说:“他可是说你有人格分裂。”
“他什么……等等,你去见过沈寅川了?”蜂鸟音调拔高,从沙发上腾地站起来:“你去见过沈寅川了?”
蜂鸟的怒火肉眼可见地熊熊燃起:“那混蛋现在怎么样?在监狱里被揍了吗,被强暴了吗?”
凌辰南:“你想什么呢……不是,你冷静,坐下说。”
蜂鸟在客厅里走了两圈,问:“你能见到他?下次带我去,不,明天就带我去!”
凌辰南无奈苦笑:“你就这么想报复他吗,我上次是碰巧有个工作,探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探的,而且你见着他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蜂鸟冷笑起来:“我要让他知道,在外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下场,这两年牢他也别想舒坦。”
他出来还想找你呢,凌辰南想,问:“那你干嘛不接了他的电话就可以告诉他了?”
蜂鸟沉默了片刻,表情相当可怕:“你说什么?你说他给白晟打电话了?”
糟糕,凌辰南想。
他来不及阻拦,对方就把手里的水杯砸到墙上,玻璃渣瞬间四处炸开,蜂鸟怒火滔天:“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果然不能让他活着,他会害死白晟的!”
他像是什么被捕兽夹捉住的野兽,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吼声,语序颠倒地说:“他之前就差点害死白晟了!他害死了白晟,我们也都活不了!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凌辰南正斟酌着要如何靠近他,蜂鸟就呻吟着跪在了晶莹的一地碎屑里,手蒙着头,背脊弯成一张弓。
“杀了你们!呃啊啊啊……别碰我!”
凌辰南手根本还没有挨到他,随即意识到对方说话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什么痛苦的回忆。
“蜂鸟……白晟!怎么了,头痛吗?看着我……”凌辰南试图唤起他的注意,但对方双手放在后脑,把自己紧紧折叠成一团,血迹从膝盖下面渗透出来。看见他痛苦,凌辰南似乎也感受到了尖锐的痛楚,这痛苦似乎是从皮肤侵入的,又或许是从心脏溢出的。
惨叫让蜂鸟的声音变得沙哑,然后在某一刻骤然停止,他像是忽然失去了空气,又像是鱼突然被从水里捞起。凌辰南赶紧张开胳膊,赶在他倒入一地碎玻璃前接住了他。
【第十一周?周四】
蜂鸟这次昏过去得很彻底,凌辰南怀疑他直接睡着了,他将对方抱起来摆到沙发上,又去卧室的浴室里找到了一个指甲刀套装盒——卧室的墙上果然一片干净,一张照片都没有剩。他小心地把白晟裤子从大腿处剪开,用夹眉毛的镊子剔除了肉里嵌入的玻璃渣,心里暗暗庆幸对方不是清醒地接受这一切。
他处理完一条腿后,他深呼吸了一下,将镊子悬在另一片血肉狰狞的膝盖上停顿了五秒,然后一拳挥在沙发靠垫上。
他很生气,愤怒在他胸腔里鼓胀灼烧,但这股怒火无处倾泻,他厌憎无能为力的自己,更厌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许是沈寅川,又也许是更远早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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