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东——风——嘞——”
两旁观礼的村民起劲儿地喊到:“东风来哟——东风来喽——”
余海将一团红球抛到空中,凤把头抬起枪口对准,“嘭”地一声炸响,那红球顿时散做一面旍旗,在空中飘飘荡荡,眼瞅着就要落下海去,却有一阵微风突然袭来,将那红色旍旗在半空中抛上几抛,旗面倏忽一转,一径随拍马而过的海风向远方飘去了。
凤把头长舒一口气,露出笑脸,村民的心情也随着这番有惊无险的祭海仪式几起几落,现下仪式顺利完成,大家又纷纷聚到一起忙着话别离。
余月凤递给胡愧槐一个布兜,一边嘟囔着布兜里物件的用处,一边不厌其烦地叮嘱他,样子颇有些手忙脚乱的紧张和焦虑。
“到了船上一定要按时吃饭,别磨不开面儿,一定要吃饱!别怕给人添麻烦,受了委屈就跟凤把头讲,另外……”
她在这边说,朗权栋在水手那边儿找了个相熟的朋友,也在嘱咐人家要多照顾他们家小子。
俩大人就像第一次送孩子远行的慈母严父,一面怕孩子在外过得不好太想家,一面又怕孩子过得太好不愿回家,因为缺少离别的经验而词不达意,找不到重点的东拉西扯。说到最后,朗权栋搂住余月凤,拍拍胡愧槐的肩膀,“该起航了。”
一说完,一直伪装镇定的余月凤到底没忍住,埋头在丈夫胸前哭了出来。
胡愧槐顶着他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刚迈开腿朝船队走出一步,余月凤又期期艾艾道:“嗳……浪儿?”
胡愧槐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朗毓,朗毓扭捏地伸出只手,“喏,妈给你编的平安结,你……好好戴着。”
余月凤不满地呵斥他:“朗毓!”
朗毓不耐烦地歪起嘴巴,“知道了!我给你系上,手给我。”
胡愧槐无动于衷,朗毓小声嘟囔了句什么,扯过他的左手,低下头,对着那纤细的一截儿白腕子笨手笨脚却不失认真地系好绳结,最后不好意思地说:
“早点儿回来,我……我们等你,……小舅舅。”
胡愧槐垂下胳膊,觉得腕子上多了个东西有点儿不习惯。他看着始终没敢抬头的朗毓,又扫过身旁注视着自己的名义上的亲人,点了点头,落在那群对他来说虎背熊腰的壮汉身后,踏上了狼鱼岛最负盛名、也最多传说的货船。
岸上的人不断挥手,“早点儿回来——”
船上的人不停呼喊:“别担心,回去吧——”
船桨卷起波澜,在岸上的人和船上的人中间推开一条越来越宽的河流,他们回来时高视阔步,离去时昂首挺胸,直至分离的河流汇成汪洋,仍在守望。
而胡愧槐站在守望的人群中,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除了他和朗太辉,凤把头又挑了个中规中矩的大孩子朗奔福。奔福十六岁,在上两次船帮回家时,因为一次摔折了胳膊,一次摔断了腿而错过了跟船出海的最佳年龄。要不是朗琪睿对出海一事表现的宁死不从,这次依然轮不到他。
上船的第一件事就是拜师学艺,凤把头特意在甲板上辟出块地方,叫他们仨给老秃鹰磕头作揖,奔福很痛快地下跪了,朗太辉和胡愧槐却面露疑虑,站在原地没动地方。
“咋?你俩看不上我老秃鹰?”说话间手持大烟袋,一双小眼睛微微眯起就剩两条缝儿,叫人看不见他的眼神。
朗太辉瞥了眼胡愧槐,对站在舷墙边钓鱼的凤把头高声喊道:“凤把头,我朗太辉愿意拜师,但是我只拜我真心佩服的人,不然的话,金山银山我也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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