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只好晃动签筒,摇出一根竹签来。
杜月娥捡起竹签递给解签老者,道:“这根签如何?”
老者念道:“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是一支中下签……”
“不必解了。”沈嘉禾将签钱放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月娥姐,咱们走罢。”
杜月娥讷讷地点了点头,拉着她娘一齐离开。
又闲逛许久,好不容易捱到酉时,去到约好的地方,邵原已经在等他们了。
邵原笑道:“嘉禾,今天生意如何?”
沈嘉禾笑道:“出人意料的好,所有字画都卖完了。”
“真的么?”邵原惊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你卖的那么便宜,就算全卖完也挣不了几个钱。”
沈嘉禾笑而不语,只将一个纸包递给他,道:“你前两天不是说你娘咳嗽老不好么?这是燕窝,回去和冰糖、雪梨一起炖了,有滋养肺阴、化痰止咳的功效。”
邵原一怔,道:“这……”
沈嘉禾将纸包塞进他手里,道:“你若同我客气,我可是要生气的。”
邵原笑起来,将纸包收进怀里,道:“多谢。”
沈嘉禾笑道:“咱们赶紧走罢,不然到家天要黑了。”
几人上车,向着夕阳沉陆的方向行去。
到了家,沈嘉禾简单用过晚饭,烧水洗澡。
他将烧好的热水倒进浴桶里,调好温度,这才脱了衣服坐进去。
疲惫的身体被热水包裹,舒服极了。但他泡了一会儿便觉头晕,于是搓洗一番便出来了,换上干净的里衣上床去,靠在床头读《食经》。
不知怎么的,沈嘉禾这两年特别喜欢读《山家清供》、《调鼎集》、《食珍录》、《易牙遗意》之类同做菜相关的书,偶尔也会照着书中所写的方法试着做一做,虽然十之八-九都难以下咽,他却孜孜不倦,觉得很有趣味。
读着读着便困了,他躺下来盖上被子,灯也懒得吹,便在昏黄的灯光里睡下了。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到有人挡住了灯光,那人便斜倚在他身侧,低声同他说着什么。他听不清楚,却觉得那声音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
意识越发昏沉,渐渐沉进无边的黑暗里,他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心中隐隐害怕着什么,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
第二日,沈嘉禾又起晚了,头疼得厉害。
忆起昨夜的梦境,心中涌起不安。
他不敢再想,起床洗漱。
一直到吃完早饭,仍然觉得不舒服,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着凉了。
昨晚不该洗澡的。
生病了就要吃药。
他去孙大夫那儿抓了药,回来煎了,捏着鼻子将一碗黑糊糊的药汤灌下去,然后上床去躺着,出了一身汗,直到黄昏时分,才觉得身上轻快了些。
简单吃过晚饭,沈嘉禾无所事事,便坐在门槛上,望着院中那棵枣树发呆。
今年春天路过这里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当年那株被大火烧成灰的枣树,竟然默默地长出了一株新树,已有大臂粗细,两丈多高,枝杈繁茂。
他突然便想留在这里生活,想等到枣子成熟的时候,尝尝甜不甜。
于是他留了下来,请来工匠,照着记忆中的模样,建了一座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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