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抱抱她。
可就在他想要安慰她时,许稷却忽然抬头正视他,措辞语气出乎意料地冷静:“你从头至尾都在试探我。连赁马给我,也是在试探我。不,你是在试探我阿爷。”她及时修正:“若我未猜错,那匹马是卫将军赠与你的,而你怀疑我阿爷与卫将军有关联,于是想知道我骑了那匹马回家后我阿爷的反应。结果恰好我阿爷出远门,你便怀疑是他在躲避此事。但我要明白告诉你,我叫许稷,我阿爷是许羡庭,他离开昭应,是因为自觉大限将至,并非躲避你那所谓的猜疑!”
“是吗?”王夫南回过神比她还要冷静,“大郎说你阿爷阿娘往东去了,于是我一路往东,追到华山玉泉院,但玉泉院近来并未有客至。而你先前又说你阿爷是自觉大限将至,往西去了。一个说往东,一个说往西,是你对,还是大郎对?或许你们说的都对,只是你阿爷说了谎。他为何要说谎?”
许稷全被蒙在鼓里,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两人之间忽只剩了沉默,一个声音遥遥传来。
“三郎!三郎哪!许三郎!许三郎你在哪儿啊?从嘉!”正是千缨的声音,越来越近。
许稷蓦地松手,王夫南却未急着收回手。他反而是温柔细致地将她白领子理平整,这才站直了同她说:“今日的无礼冒犯我深感抱歉,不希求你能原谅,但我仍有一事要与你说完。”
许稷努力压下心中诸多疑问,抬头看他。
王夫南自怀中取出一只项坠来,又拉过许稷的手,将项坠放进她掌心里,语气寻常得仿佛在说吃饭睡觉这等事:“我知你不愿轻易承认,但我很希望卫将军还活着,更希望你那离开昭应的阿爷就是改名换姓的卫将军。你出生那年,卫将军答应过我,说我如果能养好那匹马,就将女儿嫁给我,这块项坠是信物。”
他说着目光移向许稷错愕的脸,身体站得笔直,非常认真地说:“这是他欠我的一桩大事,至今没有兑现,他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许稷的手慢慢收拢,她即便未看,握在掌心里也知道这块项坠与她的几近一样。那项坠上还带着王夫南的体温,令她冰冷的手感受到一丝丝的活气与热意。
纸灯笼忽被风吹灭,暗曲里便只剩了一片漆黑,再也辨不清甚么表情了。
“三郎!三郎你在里面吗?”千缨的声音更近了。
王夫南偏头看了一眼西边,可以感受到千缨正摸索着朝这边走来。幽长深曲里,看不清另一端的千缨声音都变了调:“三郎啊,你若在的话就吱一声哪……呜呜这地方有些邪门哪……呜呜有妖风。”
平日里在许稷面前那样凶悍天不怕地不怕的千缨,独身一人却也暗自嘀咕内心的恐惧。
许稷握紧手中项坠,侧过身便往前走了几步,稳住声音说:“千缨,我在这。”
千缨闻得声音抱着酒坛子飞奔而去,声音也变得豪迈起来:“哈哈你怎么躲在这?我将十七郎的两坛子酒都顺手牵来啦,赶紧走赶紧走!”
许稷回头看了一眼,那边黑黢黢的却什么也瞧不清。
王夫南站在暗处,听她二人脚步声渐远,转过身往另一边走。
暗曲外依旧人来人往、灯火如故。
一盏灯将他的影子投得极长,又随风寂寥寥地晃动。平康坊的伎人从他眼前大方嬉笑着走过,留了一地脂粉气;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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