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终于垂了下去。
老太太走时八十有二,镇上的人都说是喜丧,文斓对这边的风俗了解有限,找了镇长的几个亲戚帮忙,按规矩让老人入土为安。
下葬那天,天下着小雨,许瑞溪一身黑衣默默跟着队伍,全程一直很沉默,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出神。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发丝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水珠,风一吹,凌乱地在额前舞动,衬得眼珠愈发深沉。文斓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心中五味杂陈,等宾客们都散去,轻轻抱住他,揉他的头发:“小溪,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
许瑞溪只是闭眼摇了摇头。
那头公司还有事,文斓没办法耽搁太久,事情办完,帮着许瑞溪收拾了些老人家的东西,两个人便踏上了返程。
回家那天文姨做了一桌子菜,许瑞溪没胃口,吃了两口粥就上楼了。
“这样不行啊,身体会吃不消的……”文姨叹气。
文斓又何尝不知道呢,这几天许瑞溪的状态他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担忧。安抚也试了,激将也用过了,可许瑞溪就好像变成了一只蚌壳,彻底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晚上,文斓特意让小森送了一盒炸小鱼过来,试图诱惑屋里那只小鼠,可许瑞溪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勉强吃下去一只,便再也不动它了。
“他看起来不太好,你欺负他了?”小森质问,顺便瞟了一眼角落里的陈酌。
文斓:“要是因为我,那倒好办了。”
小森露出意外的神情。
文斓只是摇头,不愿再多说。
小森依然望着他:“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像什么吗?”
文斓不解。
“像一只戴了伊丽莎白圈的贵族猫。”
文斓:“……”
小森耸耸肩,准备离开,不远处正在观察金鱼缸的陈酌立马跟了过来,瞟了眼文斓,说:“小森老师刚刚是说,您看起来也很焦虑,有一种抓耳挠腮不得要领的感觉。”
文斓:“……”
这孩子是翻译机吗?!还翻得这么……传神。
小森一副好笑又无奈的样子,领着陈酌走了。
文斓把两个人送走,站在院门口,扭头看了眼二楼。天已经黑了,许瑞溪的卧室里没有开灯,里面一片漆黑,文斓看着那片黑乎乎的窗,心中想到陈酌的话,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心里渐渐扩散开来。
周一,离开近半个月的文斓不得不开始工作了,一进门,便看见待审批的文件雪片一样堆积在桌上。外间,小周不断地把更多的文案合同拿进来,放在他旁边。文斓握着笔,看了不到十分钟,又放下,他头一次,走神了。
虽然许瑞溪不在,但他已经习惯了不在办公室抽烟,明明都拿在手里了,最后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顺便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听了,文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先生,是您吗文先生?”
“是我,怎么了?”
“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文姨说,“小溪病了,脸色很差,您要不要回来看看?”
31.
许瑞溪生病了,晨起发高烧。
大约是前几天淋了雨,又连日奔波,他从回到文家开始便一直有些低烧,许瑞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全然没注意。
他自从怀孕,体温一直比常人高一些。低烧时那不到一度的温差,文斓没摸出来,看他恹恹的,只以为他是心情不好,没想到这才两天,病情便急转直下,转成了高烧。
早上文姨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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