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那次,她甚至看见柴峥言吐出的血迹里沾着小片似乎是脏器的东西。
宿疾在抽走柴峥言身体里每一分的活力和生气,而他努力挣扎,希望能再多陪伴她一些时日。
聂枣咬牙,道:“我再去找……”
手被柴峥言抓住,他缓缓摇头:“不用了。”病痛没能磨去他的温和,哪怕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还是显得很平静,唇上挂着笑,反过来安慰她:“只是有些虚弱,并不是很疼……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聂枣无法拒绝。
那只叫雪球的小猫还在,看得出柴峥言把它喂养的很好,它比聂枣离开的时候还胖了不少。
聂枣照顾柴峥言时,它就蜷缩在柴峥言身边的垫子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
也许是已经养出了熟悉感,柴峥言不是那么怕它,甚至偶尔还会轻轻抚摸雪球柔软绒毛,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雪球舒服得打了一个哈欠,亲昵而慵懒。
阳光落在柴峥言瘦削的身上,像浮起了一层浅光,他看起来闪闪发亮。
但聂枣知道,倘若他的身体恢复,倘若他握着枪,倘若他站在战场上,会是何等的气势逼人不可一世。
上天为何如此残忍。
她买了几本食谱,变着法子给柴峥言做菜,但柴峥言吃得下的越来越少。
她又找了几个大夫,依然是药石罔效。
聂枣双手交叠,趴在柴峥言的膝盖上,轻声问他:“阿言,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柴峥言握住她的手,浅浅笑:“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很好了。”
聂枣重重叹息,她无可奈何,什么都做不到。
柴峥言轻轻抚摸着聂枣的发,良久道:“不然……你念书给我听吧?”
“你想听什么?”聂枣抬起头。
“什么都行。”
捧着书册,聂枣轻声念诵。
她的声音很轻,很舒缓,如果愿意,她可以让自己的声音无比动听,温吞如深秋丛林泉涧里潺潺流动的水流。
她念,柴峥言便合着眼听。
微风透过窗外缓缓拂进,吹乱柴峥言的鬓发。
岁月安静下来。
念完,柴峥言的手轻轻覆盖上聂枣的,她恍惚听见他的声音,抑或又是错觉。
他说:“现在的我,很幸福。”
那一瞬间,聂枣很想落泪,但她忍住了。
她可以在他面前因重逢而喜极而泣,却不想因为悲伤哭泣而影响了他的心情。
念完最后一本诗集后,不速之客也猝不及防的到了。
***
“你们似乎过得很好。”
冷冷冰冰的声音像在温热的水中投进一根结满霜雪的冰凌,狠狠扎进心脏。
院门在他面前仿若无物。
而令主的后面跟着红袖,她惊愕地望着令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令主头也不回的勾起嘴角:“我想找,自然能找到。”
聂枣下意识地站到柴峥言面前,满怀警惕地盯着眼前人。
红袖立刻跪下,惶恐道:“令主,属下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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