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黑白通吃（1 / 2）

“其实要真说起”她想了半天，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是有些犹豫。

“你不会又要对我保密吧？”杨奇笑了起来，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

苏静雅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其实林海这个人，在我们内部是挂了号的。”她似乎还有点警惕地朝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道。

杨奇挑了挑眉头。

他虽然不是警察，但是见多识广，反应也极快，苏静雅嘴里的这句话，可以解释成两种说法，而且是截然相反的。

警察的首要职责就是维护社会治安，打击犯罪分子，他们内部的资料库非常详尽，不但包括正常老百姓的生老病死，自然也包含着从小偷小摸到杀人放火之类的劣迹分子，就像黑名单一样，凡是上了这个黑名单的人，自然也会得到特别的关照。

另一方面，虽然号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是只要是个正常的成年人都明白，在这个国家，有钱有权自然就有地位，同样寻求警察帮助的话，那些达官贵人人也不可能受到平头老百姓一样的待遇。

高官们自不必说，就连有钱人，尤其是那些大企业大集团的领导们，就比如董明芳，在她的办公桌上，就直接记录着当地派出所长的电话，只要一个电话，那边来得比兔子还快。

而他虽然不知道长海集团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只看当初那一出手就是两千万捐款的做派，显然也不会是个小公司，这样的富豪，自然也会受到格外的保护。

“我估计你听名字也能大概猜出来了，这个长海集团是个民营企业，大部分股份都是林海的，他是董事长，他们集团的资产据说过亿。”苏静雅说道。

杨奇点了点头。

但是苏静雅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本来以为，这位大老板既然拥有了如此庞大的企业，那必定是既能增加就业，又能创造税收，应该是各级政府眼里的红人才对，那样的话，警察们对他高看一眼也很正常。

“他是市局重点监控的对象。”苏静雅的声音更低了。

“为什么啊？”这个答案和自己心中的想法大相径庭，杨奇的疑问几乎是脱口而出。

连一旁的谢娟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苏静雅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所料，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原来这个林海的母亲从型因为意外去世了，而他家里面经济情况很差，父亲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本事，是个普通的工人，虽然对他很好，但总是疏于管教，而这样的环境自然很难培育出一个正常的孩子，所以林海自型在街面上混，好勇斗狠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所以他也根本就没上几年学，年纪轻轻就几乎已经成了地方一霸，在外面的名气也很大，有不少人围在他身边。

但也正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一次帮小弟出气的时候，他失手把对方打成了重伤，还好当时他还没满十八岁，才没有判得很重，不过还是坐了几年牢。

也就是因为这次坐牢，在监狱里他不知道得了哪位高人的点拨，在刑满释放之后，就去了南方。

就算是在他们警方的资料库里，也基本找不到他去了南方之后的成长轨迹，但大家都知道的是，几年之后，他再次出现在本市的时候，已经是个腰缠万贯的富翁了。

私底下也有人传说他是在南方贩毒，甚至出了国境，只是因为得罪了那里本地的大人物，才被迫回乡，不过这些毕竟只是传言，谁也不敢让这个当事人自己承认，所以是真是假也没法判断。

“那不是挺好的吗？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没有证据，那说不定他是走正道奋发图强呢，这种事你们警方应该大力表扬才对。”杨奇笑嘻嘻地说道。

“哪里是回头啊？”苏静雅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按照后来的猜测，林海那时候虽然称不上富甲一方，但在十几二十年前，他当时拥有的财富也足以让他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了，只要要求不是太高。

但完全相反地是，他拿着这笔钱开始做起了生意，而且几乎是破釜沉舟的勇气，全部投入，还好发展的过程中几乎没受到什么挫折，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拥有的财富已经是当初的无数倍了。

“你知道他这个长海集团主要做什么生意吗？”苏静雅问了一句。

杨奇摇了摇头。

“夜总会，桑拿，酒吧，饭店，宾馆……不少呢。”苏静雅一个个罗列着，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杨奇这回算是明白了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宾馆饭店倒还好，但前面那几个，一听就知道是个鱼龙混杂的行业，他也很清楚，要想做这些生意的话，光有钱是不行的，首先在黑道白道都得有关系。

其次，这些行当如果想做大做好，那就不可避免地要涉足一些灰色地带，遵纪守法根本就引不来客流，就像他以前捞出季局长的那个桑拿一样，如果没有特色服务，根本就不可能有那样的规模。

“那看来这个林海还挺有头脑的。”他说了一句。

“非常正确。”苏静雅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跟一般的流氓地痞相比，林海虽然同样没上过多少学，但是他的头脑确实要聪明得多。

从南方回来之后，他先是联系不少以前一起在外面混的小弟，而这些人，只要没有改邪归正，那多多少少都积累了一定的基础和人脉。

然后他又以这帮人为基础，像滚雪球一般扩张，没多长时间，他在黑道上的地位，比他当初走之前还要高出许多。

当然，这年头连正当生意都不容易做，更何况是这种可算是一本万利的行业，他的生意要做大，自然就会威胁到别人的利益，再加上都是些两句话不对就能拔拳相向的家伙，从他的公司成立开始，抢地盘，抢客户，甚至抢小姐这种事就三天两头发生。

不过他从型比较讲义气，每次打架都冲在前头，在那帮原来的小弟里很有威信，加上这次回来后手里有钱有人，恩威并重，笼络人心，收罗了不少心狠手辣，又甘愿为他卖命的人。

也正是有了这样的根基，他做这些偏门生意自然也就顺风顺水，加上他有头脑，有能力，这么些年下来，这座城市的娱乐业，几乎被他占据了半壁江山，很多杨奇听说过的娱乐场所，都在他公司旗下。

这也就是他被重点监控的原因，这些容易出事的地方本来就在警方的特别关照之下，他这个幕后大老板当然躲不过去，甚至有几起以前发生过的恶性事件，可能都跟他有关联，但是林海很聪明，平时也极其低调，从来没有被警方抓到过把柄，所以也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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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到了这个时候，杨奇也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医院里来探望的那些人个个都奇形怪状，看来那些各自带着小弟的，都是这个长海集团的中层干部，他们做着这样的生意，自己的出身显然也清白不到那里去。

而那个叫小虎的多半是林海身边的保镖，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给自己一拳，既是心情急迫，恐怕还有在老板面前表现的因素，加上鲁莽冲动，自己也就这么白白地被打了。

这样看来的话，他在医院里感觉到的，林海身上那股令人不舒服，甚至是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林海自小在外面混，习惯了打打杀杀，现在就算到了今天这个地位，但那种气质是改变不了的，至少不会因为有钱就变得亲和或者儒雅。

“不过人家虽然做的生意说出来不太好听，可也没少做贡献啊，上次地震不就捐了两千万。”杨奇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苏静雅也笑着点了点头。

林海他行事低调，公司也几乎没有什么宣传，所以一般老百姓都没怎么听说过。

而且他虽然挣了不少钱，却不像别的富人那么抠门，只要有人求到门上，是政府官员也好，是民间百姓也好，他就是流水般的银子洒出去，这么些年下来，他捐了不少钱，却从不宣扬，就连那次的两千万捐出去之后，虽然当时的各路媒体都大力宣传，但时间一长也就风平浪静，没有多少人想起。

像他这样生意算是做得不错，表现也很好的人，看在每年纳了不少税的份上，政府部门都会论功行赏，给点安抚的头衔，比如一些行业协会的虚职，甚至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之类，而林海都是一概推辞，把那个范建国推在前头，如果不是苏静雅介绍，杨奇也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大老板，自然更没有听说过。

“这个范建国名义上是总经理，实际上就是他的管家，表面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做主，实际上他也就跑跑腿，在后面起作用的还是林海。”苏静雅解释道。

“不过他这个傀儡当得也不亏，这名片上少了一个头衔，省人大代表。”苏静雅弹了弹那张名片，有些不屑地说道。

杨奇笑了起来。

这倒是个不错的保护伞。

但凡做偏门生意的人，知道自己屁股不干净，就总是想努力洗白，跟主流群体靠近一些，而这个林海虽然自己很低调，却很聪明，不但舍得花钱，把上上下下都伺候得好好的，更是给自己的集团镀了一层金。

人大代表这个名头，虽然说起来是参政议政，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毕竟有着那么一层象征意义，在那些有关部门需要的时候，是可以用来装点门面的，所以有着行事方面的诸多便利。

而这个名头的一大好处就是监督执法，无论到哪一级别的公权力部门，都能成为座上宾，有这个身份的保护，警方就算知道他们暗地里干着什么勾当，真要行动之前也会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