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那天的经过,我再听嫂子如何抱怨我大哥。”
苏氏:“经过?你不是了解了么?我女扮男装,让于奉带我出宫,就是为了见吴王。你们猜的都不错,我去见他的目的,便是想叙旧情,可惜人家不给面子,偏偏还被你给瞧着了。你待吴王走后,就追过来和我理论,对我百般纠缠,我无脸面对你,便欲跳崖,你拉着我不许。互相拉扯之间,我甩开你的手臂,令你失足落了悬崖。这是我的错。”
苏氏的交代简洁明了,看似很坦白。但她所述的经过,显然跟现场所发现的一样证据对不上。而关于奉那边,祁常侍谋杀绿荷、秀梅和侍卫郑伦的事,都有待进一步证实。水很浑,并非苏氏这三言两语就能说清了。
“悬崖边的石缝里,有我绢帕上的料子。如果帕子只是随便丢弃,布料是不可能被刮进那么深的石缝中。我坠崖的时候,若真如你所言是干脆利落了下去,那这碎掉的帕子又如何解释?”李明达命田邯缮将碎布料拿给苏氏看,“嫂子也说了,你而今根本逃脱不了干系,与其推卸责任,倒不如坦白一些,干脆利落。”
苏氏怔了下,然后无奈地笑了笑,“果然不愧是我聪明的兕子妹妹,观察细致入微,想瞒你都瞒不了。说实话,我还真以为你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对我稍微手下留情,却没想到你真是个铁面。”
“留情?不可能。嫂子眼见我落崖时,可曾念过情分?这之后明知我查案,却利用惠安扰乱我的时候,又可曾念过情分?你不念,我会不念,你念了,我也不会念。错了就是错了,要受惩罚。”
苏氏怔了下,她闭上眼,认命一般叹口气。
“那日与你争执,我确实无心,眼见你身子倾倒,我去拉你,刚巧一手抓着你的帕子,另一手拽住了你的手腕。确实是想救你,但后来我趴在悬崖上抓着你的手,眼看着你瞅我的那双黑漆漆眼,透着精明伶俐。我忽然怕了,怕把你救上来之后,你告诉圣人……兕子,我不能冒这个险,只有你死了才最安全。”苏氏的胸口艰难的起伏,喘着气。回忆当时,她也很痛苦。
“你福大,坠崖后竟没死,当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一直自责难受不已,听此消息也便认命了,等着受罚。后来听闻你失忆了,对于那天的事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便想这是老天爷给我的一次机会,让我重活,我该好好珍惜。可终究,是逃不过。”
苏氏用她哭红的双眼看着李明达,嘴角却拉起,微微笑起来。
“兕子,是嫂子对不起你,嫂子就把这条命给你吧。愿你以后千万别如我一般,会找个如意郎君,白头偕老,甜蜜一生。”
李明达蹙眉,“嫂子和大哥之间,到底为何?”
李明达之前听闻苏氏和李承乾对话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而且大哥对于苏氏私下去见李恪的反应,也很奇怪。
“便也不怕告诉你,你大哥他的癖好很特别。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应召入宫做了他的太子妃。我便是嫁给一个田舍汉,日子也该会比如今过得幸福。这守活寡当真不如守寡更自在。便是因他折磨我,不让我好过,我才想不让他好过。”苏氏自嘲地冷笑道。
“守活寡?”李明达何曾聪慧,从苏氏的话里自然通晓一些东西,“可你和大哥已有了厥卿了。”
苏氏闻此言,冷笑数声,“是有,六年三次,能等来一个孩子,倒真不易。起初大婚的时候,我以为他身体有疾,便不想逼他,只一心想法子帮他调理身体,暗中寻医问药,处处小心翼翼,就怕伤了他男人的面子。便是后来生下厥卿后,我还是待他如故,一心一意。直到去年,我一次无意间游走后花园,见了不该见的脏事,才知道他不是不行,只是对我不感兴趣。
这些年他假装喝药,假装待我好,哄弄我,说心悦我,原来都是骗我的。你知道他跟他身边那个的贱奴怎么说我么?他说他每一次碰我,哪怕是拉我一下手,都觉得恶心。他说对他而言,这世间最美的好人是那个贱奴,而我在他眼里连一坨屎都不如!”
苏氏说到“屎”字,咬牙切齿,浑身战栗发抖,可见她多愤怒憎恨。
李明达听了之后很震惊,这件事令她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来,此刻她便也不好插嘴评判。若大哥负她了,确实是大哥的错,但她若因此就理直气壮地却陷害别人,却不可原谅。李明达深知很多事情苏氏都没有交代,比如祁常侍一事,为何起初看起来是针对高阳公主。还有转嫁诬陷李惠安的事,都让人觉得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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