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言萧纤长的身影,心都紧了一下。
在西北待了这些年,从没想过这样的场景,他甚至以为自己会一直独来独往下去的。
但这想法一旦有了就抹不掉了,他也不想抹。
菜上了桌,果然丰盛。
阿古把两人凑着坐一起,一杯接一杯地给他们倒马奶酒。
关跃握着筷子的右手抵着言萧的胳膊,灯火里手背古铜,手指修长有力。
渐渐的,阿古酒喝多了,话也多了:“哥,还记得当年我进文保组织那会儿吗?”
关跃说:“什么?”
“那会儿最苦了,跟你一起的九个兄弟都走了啊,谈恋爱的受不了异地恋,有的有老婆孩子舍不得异地分居。开始都挺有劲头的,在风沙里头待久了就腻了,最多的也就待了两年吧?就连川子他们也就才来一年多,给的钱再多都留不住。哥,你可是首都来的啊,我问你怎么不走,你还说大不了不找对象,一待就是五六年,我真不懂你图什么。好嘛,你看现在咱姐在旁边坐着呢,你打脸了不是?”阿古明显要醉了,啪啪打两下自己脸,嘿嘿傻笑。
关跃端起酒灌下去,喉中五味杂陈,头一低,侧脸埋入浓重的阴影。
言萧默默看他一眼,也干了一整杯。
从文保组织到考古队,这些年,他图什么。
能忍受寻常人忍受不了的困苦,自然也有寻常人不会拥有的目标。
关跃拿下她手里的杯子:“别喝了,不然又要醉。”
言萧脸上浮出微醺的坨红,站起来:“我饱了,先回去睡。”
关跃要送她,手机正好响了。
正当月光最亮的时候,照得草场上覆了层银光一样。
关跃目送言萧进了蒙古包,踩着长高的青草走远,按下接听,信号不好,川子的声音听着不太清楚:“喂?十哥,能听见吗?”
他似乎站在很高的地方才找到信号,听筒里风声灌得呼呼响。
“能听见,你说。”
川子像松了口气:“我们今天在绿洲里撞见了那个独眼,被我们挡回去了,但我看他那样子可能还会来,还是跟你说一声。”
关跃沉声:“你确定是独眼?”
“确定,抓五爷那晚我跟他交了手,记得他的样子。有点怪啊十哥,五爷都倒了,他怎么还敢来这儿,学朱矛呢?”
关跃半天才开口:“你们小心点,老板派的人随时会到,我尽快回去。”
“好。”
朱矛找过来是因为跟他有私仇,独眼却是直接听五爷调动的,之前都没动静,忽然冒出来,肯定跟五爷有关。
毕竟那么大的势力,没那么容易死绝。
关跃挂了电话,走向那间亮着灯的蒙古包。
言萧躺在床上,身后忽的一沉。
关跃从背后抱住她,吻了吻她的后颈:“言萧,阿古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嗯。”
“我不后悔。”酒气混着他身上的气息,莫名的诱人:“五年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黑是白,明知道不该,但和你的事我不后悔。”
言萧轻轻开口:“我也是。”
我也是,不后悔招惹了你,是黑是白都认了。
关跃还有话说,但忍住了,揉揉她的头发:“睡吧。”
早上的阳光一升起来,蒙古包里就是一片透亮。
言萧睁开眼睛,关跃的脸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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