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上马,她急急追了两步,“霍大人,您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把马缰牵在手上,倒叫他不好离开了。他无奈地看着她道:“本来我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但看在你我共事过两次的情分上,少不得提醒你几句。女人不该参与党争,不是瞧不起女人,是女人的肩膀单薄,担不起万钧重担。硬要强撑,最后会被压垮的。”一面说着,一面接过了她手上缰绳翻身上马,拔转马头临要走时,又垂首打量了她一眼,“以你的年纪,差不多该出宫了。倘或有法子早些出来倒也好,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呆久了不知哪天死的就是你自己。”
他扬鞭一挥,领着他的部下飒踏而去。星河心头只顾震撼,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这位枢密使大人,原来还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呢。
暇龄公主的尸首不大好处置,放到义庄去,毕竟身份尊贵,义庄里虫吃鼠咬的,搁在那地方亵渎了。星河没法子,让江城子先行回去架起了箦床,让几个番子看守着,明天一早禀报御前再作打算。
办了大半夜的差,回到东宫已经快要四更了。囫囵睡了一会儿上前面殿里去,太子因还没大安,这两天免了出阁读书的日程,专心在宫里调息。
天还没亮,殿里上夜的宫人前仰后合着,猛看见她出现在前殿,顿时吓了一跳。她问司门:“里间有响动没有?”
司门摇头,“半夜喝了一回茶,问您回来没有,后来就睡了,一直到现在。”
铜茶炊上响起了蒲扇轻摇的声响,到了生火给太子爷准备杏仁茶的时候了。星河回身看东方,天边隐约露出了一点蟹壳青,天光虽然昏暗,但已不像先前她回宫时那样伸手不见五指。她轻轻推了菱花门闪身进去,寝殿燃着安息香,她现在提起香就后怕,忙打起帘幔进内寝,又手忙脚乱撩了帐子,看见他安然睡着,才长出了一口气。
床上的人动了动,大红遍地金的软枕称着那白净的皮肤,微启了眼,眼眸深深看向她,“回来了?”
她嗯了声,在他床沿坐下来,“我吵着您了?”
他说没有,病气儿还没散,面色总有些萎靡,看上去病西施模样。撑着坐起来,问差事办得怎么样,星河道:“南玉书收了监,明儿交刑部和督察院审理。至于暇龄公主……咱们去的时候已经吊死在银安殿里了。这会儿尸首暂时安放在控戎司,等回头天亮了,我再上御前回禀。”
他听后一怔:“死了?”
星河说是,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其实她心里总怀疑是他命人下手的,可这会儿再看他的反应,那一瞬的惊讶,是无论如何都没法伪装的。
“公主死了,您说皇上那头会是怎么个反应?”
他倚着床头道:“至多厚葬罢了,还能怎么样。死了……倒也好,死了大家太平,这事儿就算完了。”
他似乎一心盼着这件事平息,所以那个下毒的人引发了她更大的兴趣。
她摇了他一下,“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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