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如果不是霍正信的话,小焕明明就可以跟着神父一起离开了,他怎么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
小焕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气氛,便问:“哥哥,你要跟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
霍正信看了他一眼,道:“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哥哥。”
小焕失落极了。
现在不只爸爸讨厌小焕,就连哥哥都讨厌他了。
小焕再也不能回玛利亚娼馆,精神支柱索特南神父永远地从他的生活中离开,连他的朋友安妮也去了海外,小焕忽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什么。他又想到,霍正信也是个非常孤独的男人,难道霍正信的心平时也是这样空落落的吗?
于是,小焕默默地等待着霍正信将十几年前的事情告诉他,而霍二少爷径自在铺着兽皮的软椅上坐下,优雅地抿了一口红茶,略作沉思,才缓缓地说: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十六年前的那次意外,对我来说是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回忆。所以,有关那起‘意外’的话题,我只会跟你说一次。
你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讨论这件事了。”
“好、好……”小焕突然感到很紧张。
他在霍正信脚边就地坐下,想要给自己寻找一些支撑。
霍正信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述:
“小的时候,大家都说我患有自闭症,因为我不爱跟人们说话。其实我并不是自闭,我只是单纯的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兴趣罢了。
我的父母认为这是一种先天性格缺陷,所以对我产生了某种愧疚感,并加倍疼爱我,而这引起了我的哥哥的不满。
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在我要告诉你的这起‘意外’中,我哥哥的这种强烈到诡异的嫉妒心是最大的导火索。”
小焕忽然想起了霍正令对他讲的以法莲的故事。其实,霍正令对弟弟的嫉恨也跟父母的偏爱一样没有任何理性可言,这是一种深埋在人性深处的软弱。
说到大哥时,霍正信那冷翡翠般的绿眼珠似乎升起了一股寒意。他用缓慢的语速说道:
“我的哥哥总是打着为我治疗自闭症的旗号,逼迫我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一开始,他用的都是些非常孩子气的幼稚伎俩,那时,我还是个少年,而他已经二十来岁了,而且他已经被选定是未来的黑手党继承人。所以,我不得不顺服他的各种无理要求。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而哥哥却渐渐不满足于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他开始观察我,监视我,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出能够彻底摧毁我的方法。正是在那个时候,小焕,你的母亲拉曼达进入了他的视线。”
小焕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但霍正信现在讲的都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而且拉曼达早就死了。小焕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害怕的,又鼓起勇气继续听下去。
“那一年,我们举家来到六临来度假,管家在六临当地雇佣了一批新仆人,其中就包括十六岁的拉曼达。
这些仆人手脚很勤快,但是他们的外语都不好,而且他们都不太懂黑手党的规矩。
那时,我还不会说六临话,所以我从来不和新仆人交流。我向来无视他们,但这不代表他们也能无视我这个小主人。
某一天,我坐在花园里看书,拉曼达刚好路过。她非常热情地跟我打招呼,但她的外语实在太差了。
她本应该对我说‘早上好,少爷’,她却说成了‘早上好,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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