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香匆匆拾起披帛拦在肩上,她的嘴唇哆嗦,脸色发白,吓得不轻。
“你怎么来了?”沈寒香眉头蹙起,斥责孙严武。
“不来怎么知道……娘你不要我和爹了吗?!你怎么……”孙严武小小的拳头攥紧,扑上去捶在沈寒香背上,他抱着她的腰发泄般地拼命捶她,“你不要我和爹了吗!爹还在家里等你回去,你怎么……”孙严武哽咽不成声地怒目望向九河,恨声道,“这个男人许诺你什么?给你荣华富贵和名分吗?西戎人是畜生!你忘了这一路死了多少我们的人,他们怎么对我们的老人孩子,那些男人怎么对我们的女人了吗?!”孙严武放开沈寒香,就朝九河扑去,九河却不是什么和善之辈,一把拧住孙严武的胳膊,疼得他嗷嗷叫了两声,又拼命压抑住,圆睁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哀哀叫道,“娘……娘……”
“你放开他……”沈寒香抱住孙严武,九河不得不松手,他不想伤到她。
一时间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九河不耐烦地理了理袖口,端正衣冠,将沈寒香拽到身后,叫人进来。
孙严武犹如一头幼虎,狠狠瞪视九河。
“把他送回去,和第一批赎身的中原人一起。”
“我不回去!我要和我娘在一起!”孙严武不知想到了什么,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沈寒香看得不忍,只见他的脸憋得通红,兴许是想到他奶奶去世的时刻。孙严武弱小的身板不停挣扎,奈何士兵都牛高马大,他的拳头就像挠痒一般。
“回去告诉你爹,你娘已经死了,为了守住你们人说的……”九河仰起脖子笑了两声,才低头看住孙严武,“贞洁,所以她咬舌自尽了。让你爹绝了这念头,不然……”他看了一眼沈寒香,“再好的女人,总有厌倦的一天。我可以让你娘活着,也可以让她死得悄无声息,连埋身之地都不让人知道。”
孙严武破口大骂,“你他妈不是人!是畜生!畜生……畜生!”直至被拖出门去,孙严武还在喃喃念叨“畜生”,他也是大户的子弟,翻来覆去就会那几个字骂人。而他的眼睛是真的红了,眼圈里都是血丝,他没有想到,沈寒香真的要留下来。他想过太多次,他有办法把她一起带走,然而这些天除了让他明白,有心无力是什么意思,并未带给他太多。
在祖母辞世的那一天,他就已经长大了,他要保护中原的女人们,他一定能保护这个一路像母亲一样照顾他的女人。
殿里一片寂静。沈寒香拢着披帛静静坐着。
九河饮尽一杯酒,手持空杯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知道她不说话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中原人,本王满足你无伤大雅的小把戏,你怎么也该付出一些代价,对吗?”
那一刹,有种无言宁静生长在沈寒香的骨头里,沿着她的身体,扎根在地上,她看了九河半晌,他以为这是一种把戏?而基于强大的自信,他觉得这无伤大雅。
“你要的,我都会给你,但不是现在。”沈寒香眉睫垂落。
九河紧绷的唇线停顿半晌,蓦然上扬,手指缓缓转动空杯,“我听说你们有个成语,叫欲擒故纵。我们草原人有的是耐心,驯马都得把它追到疲倦再赶入圈中。”蓝色的眼珠望向沈寒香,“但要是腻了,我们也会像狼一样,直截了当咬断对方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〇一
半月后正午将至,沈寒香第一次离开九河的宅邸,牛车轮子辘辘碾压。宽阔的车厢内,坐着闭目养神的九河,另有两名婢女跪坐在旁照看茶炉。
他们登上西戎都城最高的鼓楼,在那里为首批送回中原的俘虏送行。
“你那个做茶叶生意的丈夫,会亲自来救你吗?”九河站在沈寒香身后,给她披上一件斗篷。
西戎气候干燥,举目望去城下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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