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只是需要时间,我想你远离危险,就要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也许什么都不要告诉你,彻底断了夫妻情分,将你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我还是想自私,一想到你会恨我,会让我们的孩子没有父亲来历不明,一想到可能我活不了多久,而你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也不会来我的坟头祭一杯酒,我就难受得无法入睡。我只是凡人,受不了来日你恨我怨我甚或忘记我。”
沈寒香手抚上孟良清的头发,她从来不知道,向来修竹一般清雅温和的孟良清,心里藏着这么多软弱的想法。
“要是不告诉你,将来我一定会后悔,人生不过白驹过隙。我自幼体弱,本以为已将生死看得很淡,但走到现在,我想活,想尽量活得久一些,可以陪你长一些。寒香,说来不怕你笑话,小时候我常常觉得,我娘能在我尚在娘胎里,就喝药要我这一世病痛,我又何必再担负孟家的什么责任呢。也许你不明白,一个人的性命,如果不被任何人所期待,那生命就廉价非常。有许多夜晚,我发烧、心悸、肌肉抽搐,钻心之痛常常令我死去活来。次日再见朝阳,我心里没有半点喜悦,总觉为什么连短短的一生都那么漫长。也许大着胆子向你求亲,有一半是因为孟家需要一个寒门女来打消皇上的戒心,另一半,是我想要有一份活下去生受苦痛的希望。也许那时你觉得意外,但在戏园你拽着我的手,让我躲起来,帮我引开旁人时,我就……”孟良清的呼吸滚烫,他的脸贴着沈寒香的耳朵,呼吸很轻,“那时候我觉得不会说话了,从来只有旁人在我跟前不会说话,我不知道原来也有人能让我无法好好说话。”
沈寒香静静听着,手从孟良清单薄的里衣探入,贴着他的腰腹,感受他硌人的骨骼。
“我是真的,想将我所有的都给你,但来日兴许我一无所有,便能摆脱枷锁,与你一人一朝一夕,日日相对直至白头,如果能有那一日,今生所受的病痛折磨都是值得。可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纳一个我,只是我,不是什么小侯爷。”
沈寒香很明白,只要孟良清还在那个圈里,纵使他能给她所有,也是有限的所有,他们不可能逃离礼法伦理,他还是会有妾室,会有大臣们塞给他的女子,还会有很多孩子。孟家是天子手中一枚棋,在物尽其用之前,那些看似风光的侯门中人,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而她要的,孟良清也早已经明白,他什么都没有说过,却一直在与天子周旋,他想给她的,只不过是一人心而已。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充满紧张地看着她,沈寒香握紧孟良清的手,亲吻他的嘴唇,唇片干燥微微发凉,她辗转舔舐他的唇,感觉到孟良清的呼吸变得滚烫。她抬起受伤的手臂,吃力地抱着他的脖子,孟良清激动地抵住她的唇舌,试探地打开她的牙关。她的手用力攀着他,用行动回应了他的问题。
只是他依旧不安心,唇分,孟良清额头抵着沈寒香的头,望向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装着深沉的黑夜,和黑夜里他全部的身影,再无其他。
“寒香,你可愿意?”
沈寒香脸皮发烫,她本可以别扭地绕开这人傻愣愣的提问,却因心底生出的无数怜惜,捧着他的脸,认真回应道:“我愿意。”
因为羞臊而垂下的头被孟良清勾住了下巴,他更加狂热地亲吻她,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两腮、下巴,最后才含住已有些红肿的嘴唇,他的呼吸变得绵长,透露着终于放下心的满足和安心,他爱怜地托住沈寒香的耳后,细细端详这个一切都属于自己的女子。
虽不是头一回与他共赴云雨,她依然觉得生涩和害臊,在孟良清极其温柔的唇舌下软了身子。那种被人托上云端,却又害怕没了支撑掉回地面的忐忑空虚也从心中抽离,她知道这个人是她的,也知道自己是属于他的,在云端也觉得足下有了着落,就落在他宽大手心里,落在他精瘦沉稳的背脊上。
良夜悠悠,明月下西楼。叩门声才传来,沈寒香一听是白瑞的声音,知道孟小宝来了,忙坐起身整理衣衫,孟良清拉着她的手,替她理头发,不慌不乱地说:“别急。”复又向外高声:“等等。”
沈寒香收拾停当,只觉得自己的脸依旧很热,颈窝里都是汗,孟良清趁她不注意,轻啄她的耳廓,引得她怒瞪了一眼,起身去开门。
此时孟良清也已站在床边,抬手打落了床帐,遮住方寸间的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寡人写得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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