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晌午,太一酒肆座无隙地。木风在二楼靠窗占了个雅座,一面赏着窗外的残梅新柳,一面听着戏台上的小姑娘咿咿呀呀地唱戏。正听得入味,曲子忽然断了,唱曲的姑娘被人扯下台,和奏曲的老头哭成一团。
拾起落到脚边的银簪子,木风唉声叹气道:“好好听出戏,都要摊上这遭事。”
只见临时搭建的戏台下,一名凶汉揪着姑娘的衣领道:“再不还你爹的赌债,就把你卖去青楼!”
奏曲的老汉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抢回自个儿的闺女,却被那凶汉一脚踹倒。他老泪纵横道:“都怪我,都怪我,怎么就管不住手呢。”
这姑娘虽然穿着简朴,却颇有几分姿色,周围有几个好管闲事的就想替她出头,其中一个说道:“这老头欠你多少银两,你要用人家姑娘抵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大汉凶睛倒吊,啪地一声,将佩刀拍在案上:“秦意坊办事,不怕死的就来管上一管!”
秦意坊是附近最有名的赌坊,平日里也做些黑市的买卖,养着好些打手,都是些不好惹的角色。那人闻言,立时便萎了,周遭看客也都别过眼去,不愿淌这浑水。
凶汉正待逞横,一柄折扇忽然伸了过来,搭在他的拳头之上。接着,有个声音懒洋洋地飘了过来:“小爷甚么都怕,就是不怕死,你说这人要是活得憋屈,还不如死了痛快。”
大汉看着眼前的公子哥,道:“就怕你管了闲事,也死得憋屈。”
木风撤回扇子,凉凉地道:“这也就是银子的事,有甚么不敢管。”把拾来的银簪物归原主,姑娘伸手接过,抹去两颊边的泪水,向他轻声道谢。
那凶汉伸手就去捞他的扇子:“臭小子,秦意坊的事你也敢插手!”。
木风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但凡看不顺眼的事,小爷就要管。”
凶汉瞅了他两眼,讥笑道:“就你这模样,难不成还想和我动手?”
木风从腰间解下钱袋,数也不数,直接抛了过去。
凶汉接过来掂了掂,奚落他道:“还道你这油头粉面的小子有多大本事,原来也就是个绣花枕头!啧啧,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行这手英雄救美,也人模狗样的。”说罢携了佩刀,扬长而去。
木风转身坐回窗边,老汉带着闺女又是磕头,又是称谢,他一抛扇子,指向戏台:“将那首踏莎行给爷唱全了。”
二人整了整衣装行头,回去台上继续唱戏。日头往西斜去,酒肆中这段不大不小的插曲,也渐渐引不起人注意了。
沁水源于安泽飞岭,途经太行山,支流阡陌纵横,最大一支入了泽州,称丹河。丹河清波碧浪,婉转萦回,两岸烟波飘渺,常有游者驻足。
未时,薛辰出了县衙,沿丹河岸往栖云庄行去。由于心里坠着事,脚下步伐不免慢了几分。
宽阔的河面上,一艘画舫缓缓驶近,舫间丝竹声声,洞箫和鸣,奏得正是时下最盛的鹊踏枝。
太祖立国,重文抑武,幻念于文恬武嬉中得治天下,更鼓励朝臣‘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后历经数帝,皆承袭此风,于廷间置教乐坊,朝中设大晟府,纵情燕游,后民间争相效仿,于娱宾遣兴之际奏响丝竹管弦,劝酒侑觞时竞唱新声,但凡繁荣安宁之地,莫不是十里笙歌,万家罗绮。
薛辰由于生计,常入声色场所,耳濡目染,也会得几首新词,此际幺弦孤韵入耳,不免向那画舫多望了两眼。
画舫渐驶渐近,几乎贴岸而行,薛辰暗觉有异时,忽然罗账一掀,从舱内跳腾出几个黑衣蒙面人,架刀向他砍来。
他虽不谙武艺,反应却是迅捷,借由身后的柳树掩住身形,躲过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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