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这会热度还没褪去,躺在帷帐内,额头上满是细汗。
薛辰绞干巾帕,敷在他的额上。如砚给他净了手,又端了茶来。
薛辰饮了一口,说道:“明日你留下,不必与我同去。”
如砚愣了愣。
薛辰继续道:“来往北庭,快则数月,迟则半年,薛飞无人照顾,我实难安心。”
如砚‘咚’一声跪下:“庄主,近日动不动便有刺客,为何非得挑这个时候出行?”
拨着茶里的浮叶,薛辰道:“起来。”
如砚跪着没动,秀气的唇抿出些许倔色。
薛辰将茶盏搁在案头,叹道:“龙远镖局个个都是硬手,有他们护着,出不了岔子。”
如砚还要劝阻,薛辰摆摆手道:“我意已决。”
如砚深知他的脾性,见劝阻不了,只得闭嘴不语。
榻上的少年翻了个身,薛辰为他拈好被角,少年又不安分地伸出手来,扯着他袖子道:“哥,哥……别丢下我。”
薛辰清楚他只是梦呓,握住那只手,塞回了被中。又坐一会,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今日他出门去了?”
如砚愣了片晌才想起他问的是谁,答道:“木公子巳时出门,申时一刻才回。”
薛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砚遂将木风整日行踪一五一十的说出。
薛辰静静听着,待到太一酒肆那段,眸光一闪道:“他与那父女相识?”
如砚摇了摇头道:“并不认识。”顿了顿又道:“我差人暗中调查过那对父女,他们确实欠了秦意坊的赌债,就住在东街巷尾的茅舍里。”
“不认识么,那就怪了。”薛辰皱着眉,望向远处的梅苑。
西厢遍种梅树,院子里唯一一株垂丝海棠,尤其显得形单影只。
木风靠在树上,摇头晃脑地吟道:“良宵更有多情处,月下芬芳伴醉吟,你也寂寞,我也寂寞,咱倆作个伴如何?”拨了拨花瓣,惋惜道:“你美则美矣,却无法与我吟诗作谈,这样一来,岂不无趣。”
他随手抛玩着手里的折扇,问道:“你说我去寻他呢,还是不去?”
细软的花梗于风中轻颤,犹若颔首。木风哈哈大笑:“好花,乖花,你真是善解人意。”
他待要离去,眼角瞥见一幅衣角自曲径旁拂过,长眸眯起,朝前勾了勾手指:“进屋坐罢。”
月色下,一道人影从树下缓缓走出,手中一柄翠玉拂尘,随风而荡。
屋中熏着一炉极品佳楠,云遮雾绕中,两人对席而坐。
木风递上香茗,笑道:“师兄请用。”
沈遥云将拂尘摆在案边,说道:“我已忠你所托,‘凝蔘丹’已经送到,此后,便看他的造化了。”
木风摸着下巴道:“‘凝蔘丹’长于金瓣莲,此花百年一开,只长在嵩山巅顶的悬崖边,落蒂之后若不立即服用,即刻便会化作一滩水,你如何将其携带上路?”
沈遥云道:“我内力属阴,只要将其含于口中,便可保它几日不化。”
双臂在案上一撑,木风凑近他道:“那你如何交给他?”
沈遥云若无其事地瞧了他一眼:“以口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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