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壬坐在副驾驶座，一面哼着歌一面欣赏窗外飞逝的街景，玻璃窗映出他眸底带笑，刚才的拍摄十分成功，两大戏组搭戏也让他跃跃欲试，脸上满是畅快得意的模样。
十字路口亮起红灯，车身渐渐停下，身旁的人淡问：「没事了？」
「嗯？」路壬偏头望向江准，只见对方视线看着他的左肩，「喔，你说火场那时候的伤？上次浴室里你不是清楚看见伤口复原了嘛。」
「不是这个。」
「不然你说哪个？」
江准凝视着他，久久不语，昏黄的街灯没入深黑眸底，探不出思绪，直到前方绿灯亮了，视线又挪回前方专注驾驶。
早已习惯对方的沉默，路壬毫不以为意。
回到家後，路壬随手脱下外套，大字仰躺在沙发上，看起整人节目《欢乐吓吓叫》笑得乐不可支，还拉着江准一块看。
对方从头到尾都相当镇定，看不出是不感兴趣还是没表现出来而已，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以为他们俩在看社会新闻──唯有在出现以动物为主角的广告时，男人才终於若有似无地扬起唇角，路壬一脸看怪人的表情瞟了他一眼。
遥控器转来转去，发现没什麽感兴趣的节目可看，路壬提议来看场电影。
他走到影片墙前挑选，墙面整整上百部电影，看得他眼花撩乱，一时拿不定主意，直到视线晃过其中一部片，标题写着：《乱世》。
啊！这部片他有点印象！
记得那时候连他们资讯落後的小乡下都很火红，隔壁廖***孙女还一直想拉着他去看这部，说什麽非常好看又感人，不过当时他拒绝了，因为那时对电影毫无兴趣，更别提是部爱情片……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
路壬期待地抽出片子，看也没看就拿出光碟，直接放进机器里。
然後他关上灯，坐到江准身边。
客厅一片漆黑宁静，萤幕徐徐亮起，放着昏黄的画面和哀戚的旋律，电影开始了。
──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战争频繁，甚至以人体作为化学武器，许多挨饿的人民不得已选择牺牲，横竖都是死，如果自愿成为人体武器，至少还能得到高额的奖金，让家人有饭吃。
男主角亦是如此。
开头便是男主角现身政府报名，签下死亡切结书，相较於其他人的害怕和惨白脸色，他平静得不像是正在面对死亡，而是已接受既定的事实。
当萤幕中跳出男主角的特写镜头时，路壬大大的「咦？」了一声，立刻转头看江准。
只见江准的表情一样淡然，只是现在在他身旁的样子温和许多，和电影里的强悍有些微妙不同。
「原来这部是你演的啊！？」
江准点头。
路壬搔搔脸，心想：也是啦，这麽红的片子，是影帝演的其实也没什麽好意外。
理解以後，他再次将视线移回萤幕上，继续欣赏电影──
由於男主角别於一般的镇定，让当时也在现场的高官千金，也就是女主角，留下深刻的印象。
後来他们y错阳差下开始有了交流，有一次，女主角问他：「你不怕吗？再过不久就要……」
江准摇头，「反正吃完药，什麽都忘了。」
女主角蹙起细眉，於心不忍地道：「但……那是毒品，让你们忘记一切，不知自己正要去送死，这样真的好吗？」
江准面色不变。
女主角犹豫一会，才问：「你……为什麽要自愿送死？」
「他们肚子饿了。」
江准说得淡然无谓，情绪毫无起伏。
女主角知道他说的「他们」，指的是他的家人。
「就因为这样？」女主角讶异道。
江准又说：他没什麽梦想，也没什麽遗憾，如果一条命能换一家人，那很划算。
女主角可以了解，却不能理解，她认真地对他说：「你不懂，人生还有很多乐趣，活着还能做很多事，未必要以死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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