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召见在他的意料之外,因为他虽然自信自己确实立功,可是燕王刚刚在镇江立足,百废待举,现在肯定没有什么闲工夫,只是现在召见,却不知这燕王是什么心思。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情有可原,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燕王是如何劝降陆峰,可是现在陆峰投降,却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若不是自己,燕王可能就要死无葬身之地,这么大的功劳,或许别人不知道,燕王会不知道吗?
郝风楼也不客气,对凌雪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去见燕王殿下。”
心里不由有几分期待,郝风楼似乎很想哼唱一曲,以示自己要飞黄腾达。
不过燕王召见,有利有弊。
自己立下大功,若是直接赏赐,好处是固定的。可是一旦召见,这个赏赐的多少可能就全凭燕王对自己的印象了。师傅他老人家教授自己要分析揣摩每一个女人的人心,女人的情绪很不固定,若是愉悦,一切都肯托付对方,可若是生出恶感,便巴不得你倒霉。
这种心理上的分析套用在男人身上也一个道理,郝风楼不由对这一次召见变得格外郑重起来。
凌雪却是上下打量郝风楼,道:“你的衣衫都破旧了,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还是先沐浴更衣之后再见燕王为好。”
郝风楼却是摇头道:“不必,燕王殿下日理万机,我们就不要耽误他的功夫了。”心里却在想,我若是光光鲜鲜的去见燕王,又怎么显示自己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这个时候当然是越是落魄越好。
凌雪不明就理,却也觉得郝风楼的话很有道理,道:“那么这就动身吧。”
上了一辆马车,也不知过了多久,到了一处大营,郝风楼正待进去,凌雪叫住他:“等等。”
郝风楼驻足,凌雪脸色略带微红的给郝风楼捋了捋袖子:“太皱了,你总是这样不拘小节,以后可怎么办?进去之后小心回话。”
郝风楼点点头,深吸口气步入大帐。
一入大帐,顿时臭气熏天,这是一股咸鱼的味道,郝风楼以为自己走错了,定睛一看,顿时恶寒。
帐中灯火通明,里头有一个穿着常服的魁梧大汉,活像一个屠夫,端坐在椅上,双脚搁在椅前的铜盆里,盆里冒着腾腾热气。
泡脚……
这就是燕王?
燕王殿下,你就是这样召见我?你不尊重知识分子呀!
燕王泡脚泡得很享受,而坐在一边的是个和尚,和尚生得很丑,却偏要做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因为他也在泡脚。
而且在铜盆边上还有一对臭靴子和缠脚用的布条。
郝风楼恶寒。
朱棣见了郝风楼进来,哈哈一笑道:“是郝公子?多有得罪。”
郝风楼只好道:“学生见过殿下。”
朱棣点点头,打量郝风楼,似乎觉得郝风楼年纪太轻了,本来他召见郝风楼也只是心血来潮,可是看郝风楼如此年纪,心里不由疑惑,这个人当真就是凌雪所言,那个传出谣言,连朝廷都被骗过,当机立断,刺杀朝廷密探,说服陆峰的书生?
朱棣心里疑惑,和那和尚对视一眼,随即大笑道:“好,英雄出少年。”他旋即道:“孤王在北平,大多时候都是穿靴子出入,这靴子沉重,很是磨脚,因此才有泡脚的习惯,郝公子不妨试试。”他不容郝风楼拒绝,朝身边的侍者使了个眼色。
侍者端来铜盆,又搬来椅子。
郝风楼哭笑不得,索性大方起来,也脱了鞋袜,他软禁在军营,连续几日没有梳洗,一双脚也是其臭无比,顿时熏得燕王和和尚昏天暗地,郝风楼心里得意:“总算没有吃亏。”
脚泡进了热水里,话头也多了,朱棣淡淡道:“郝公子,你是松江人?”
郝风楼道:“是。”
朱棣道:“据闻你是郝侍郎的后代?”
郝风楼的祖父确实曾官至侍郎,郝风楼点头。
朱棣叹道:“孤王与令祖也有几面之缘。”他没有深究下去,郝风楼隐隐猜测,自己这祖父多半和朱棣不对付,否则怎么只会点到即止。
朱棣双目一沉,目光变得幽邃,淡淡道:“你也算是名门之后,有此家世,为何要为孤王效命?”
朱棣单刀直入,颇为凌厉。
从郝风楼的种种表现来看,朱棣不相信郝风楼只是去追求陆小姐这么简单,他认为,这是郝风楼别有深意,这个深意就是协助自己,夺取镇江。
可是这个年轻人为何要如此呢,朱棣想不通。
郝风楼心里松口气,知道关键的时候来了。
他沉吟一下:“因为燕王必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郝风楼老脸不禁微红,还是脸皮不够厚啊。
燕王满是诧异的与和尚对视一眼,露出疑惑之色。在江南,朱棣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个迟早败亡的反贼,其实莫说是别人,就是燕王自己也不相信必胜这样的说辞,可是现在一个年轻人却是告诉自己,自己必胜无疑,朱棣的好奇心一下子勾了起来,他突然发觉这个年轻人颇为有趣,于是不露声色地道:“是吗?既然你说孤王必胜,那么孤王且要考校你,孤王为何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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