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招说:“我不去。”
果子沉默片刻,说:“去吧,没准就是最后一面了。”
小招猛地揪住他衣领,把他摁在沙发上打:“我`操`你妈!”果子挨了几下揍,也挥起拳头来,二人厮打在一起,都挂了彩。不过还好,天冷的时候,人的血液也流得慢些。小招打向果子的肚子,果子又吐了,一口酸水一口血。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二人都呼哧喘着粗气,果子声音虚弱,问小招他还活着吗,小招抓着他的手放在他自己胸口上,果子咧嘴笑了,说他心跳得很快。小招到底没去地下室看小牛奶,他不敢打开那门。
“喂,”小招骑在果子身上,问他,“小牛奶真的在哭吗,你真的听见了吗?”
果子挣扎着轻轻点头。
“你撒谎!”小招抡起胳膊又给了他一拳。
果子无处躲避,也没了抵抗的力气,只能任脸上的淤青加重。
“你撒谎!”小招又伸出手去,这次那只关节处蹭破了皮的手哆哆嗦嗦地摁在果子肩膀上。
这次真的有人在哭,不是从地下室那边传来的,是歌舞厅的主厅里有人在哭。果子说:“小招,鼻涕滴到我脸上了。”
第八章下雪了
这可能是属于自青州的最后一个新年了,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这样,不过也有人觉得今年的爆竹声将唤醒自青州的春天。小招印象里的自青州从未这样热闹过,那天协管组的货车从小超市门口停下,新年用的红纸扯了一地,老师被捅的那天,地上也是这样鲜艳的红色,然后人们拿了剪刀来,把血泊从地上掀起,扑落反面的尘灰。窗上、门上、树上,漫眼之处尽是各式红色,让这冬日里也凭空萌生出些温暖,小招深吸一口气——空气还是冷的,红纸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小招!”段绍同远远冲他招手。
小招双手捂在嘴边,大声喊回去:“我有姓!我叫赵小招!”段绍同不爱连姓叫他,小招听久了也习惯了,偶尔也提醒一句他的姓氏。他逆风而呼,灌了一嘴凉风,那一刻小招站在冷风里,突然迫切地希望段绍同问他为什么是“赵”、他家有几口人姓赵,那么他便可以回答说:因为我家姓赵,我家就我一个人姓赵。段绍同没有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所以他只能在心里默默而自豪地喊出他的答案——他自豪地喊。孤儿是没有姓氏的,所以他给了自己姓氏,段绍同永远不会懂。
“赵小招!”小招又大喊,他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
无人回应,然后他又接着大声回应自己:“哎!!”
小招缓缓放下靠在嘴边的手。不远处,段绍同站在车上往下递协管组破例运进来的年货,小招也不过去,就这样静静看着。店员搬了张桌子出来,把红纸裁成条,段绍同拿着毛笔在上面写对联。他写了什么?是“曲项向天歌”,还是“总把新桃换旧符”?一定是二者皆非,春联怎么会写那种东西,小招觉得自己脑子一团乱,头重脚轻,他抽出冰凉的手摸了摸自己额头,那里是热的,滚热,他又发起烧来了。
今夜除夕,过了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年了。小招拉上外套帽子,转身回家去。
到处都很热闹,歇业多日的歌舞厅也是,只不过别的门店是前厅热闹,他们在后院热闹。马哥带着他那帮人来到这里,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把果子拽了出来,拳脚相加,果子抱着头试图抵抗他们的毒打,但抗不过他们人多势众,一会儿他便觉得自己没了挣扎的力气。
“我说你小子怎么老实了这么多天,原来姓姚的那事儿跟你们有关系。”马哥把他拎到院子中央,冷笑两声。
果子鼻青脸肿,痛得吸气,他眼睛都肿起来,睁不大开。果子点点头,马哥上前用力推搡他一把,果子本就被揍得晕头转向,一推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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